“汗阿玛,您有没有舒服些?”
胤礽探头望着躺椅上闭目养神的康熙,一边时轻时重的捏揉着他的肩颈。
康熙眼皮抬也不抬,懒懒道:“继续。”
胤礽认命继续。
不知过了多久,想是康熙待他太过和善,胤礽委实受不住康熙的冷脸,几个时辰过去一句话也不与他说,便是训斥也是半字也无。
“汗阿玛,儿臣知错了,您大人有大量,理理儿臣嘛。”
胤礽甫一张嘴,语气便软了下来,半是撒娇半是讨巧地缠着康熙。
康熙冷冷一哼,拒绝接受来自胤礽的糖衣炮弹。
他沉着脸道:“错哪了?”
胤礽乖乖巧巧的自我检讨:“儿臣不应一时贪图眼前美景忘了时辰。”
他今日一时失神忘了时辰,侍卫们见他情绪不对也不敢上前惊扰。等他完全从混沌的记忆中抽离,暮色已经落下。等他紧赶慢赶带着人回到曹府,康熙早已等候他多时了。
不过到底是顾忌他这个太子的面子,瞧上去康熙的面色与平常并无太大变化,但胤礽只抬眼一扫,他便知晓——康熙他定然是生气了。
果不其然,他随康熙回了房间,康熙的脸便完完全全地沉下去,看上去黑沉沉的,吓人得紧。
胤礽二话不说跪地请罪,康熙依旧理也不理,专心做自己的事。
此刻夜色沉沉,屋内虽有烛火照亮却也于事无补。康熙方批了几本京城递来发折子,就难受地揉眼,无需凑近了细瞧,胤礽也知康熙的双眼此刻定是酸涩得紧。
“汗阿玛,不如让儿臣来读给您听?”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话一出口胤礽已有些后悔。梦中太子的结局让他唏嘘不已,平心而论如今他也渐渐长大,在康熙未曾放权给他时他主动接触朝政,康熙会如何看他?
胤礽不知道。
他揣揣地抬眼看去,诚然他不该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把他护在掌心如珠如宝的老父亲,但自从梦境中的景象一次又一次袭扰他的大脑,他的心里竟凭空生出个结,一个毫无来由蕴着孺慕却又裹挟三分怨恨的结。
半晌过后,康熙放下笔,“你来读给朕听。”
胤礽应声走到康熙身前,默不作声地看他一眼,委屈的目光一次又一次偷偷望过去。明明从前康熙最喜欢朝他笑着招手的,再把他抱在怀里,现在
所以,这是没爱了吗?
这么想着,他扁扁嘴,心中的委屈又添了分。
打开一本奏折,胤礽大致浏览一遍,清了清嗓就要开口,就只康熙施施然站起身,盯着胤礽惊愕的目光舒服地在躺椅上伸了个懒腰,然后阖上眼。
胤礽:???
康熙阖着眼开口:“你代朕批示。”
胤礽摸了摸鼻子,有心推辞一二,但瞧着康熙现下一副不愿搭理的模样,鼓着唇叹了声徐徐念起了奏折。
,他简述了京城概要,同时弹劾纳兰明珠与索额图。
胤礽张张嘴,如今他虽为入朝听政,但对于朝中派系分立也有所了解。
现今朝中主分三派,其一是以索额图为首的“太子党”。不过自从上次索尔图官复原职后,再加上有自己提点,他近些年也安分不少。不然此次南巡康熙也不会把他算在随行人员之中。
其二是以纳兰明珠为首的“大阿哥党”。虽是大阿哥党,但如今已是名不副实,胤褆的全然没有这个心思。
其三么便是以陈廷敬为首的中立人员,他们谁也不站,只遵帝王之命。不与任何人亲近,是切切实实地孤臣。又铁面无私地履行自己的言官职责,遇不平之事该弹劾弹劾,不惧权贵,刚正不阿,堪称朝中的一股清流。
看着折子中索额图的大名,胤礽抽了抽嘴角。
索额图如今虽收敛不少,但到底曾满身“污泥”,纵一头扎入清水这身上的泥点也绝非短时间能洗干净的。再加上他手下能人众多,偏偏他又不是个善于管理的人,底下的人若是做了什么错事,这笔账定然是要算在他头上的。
就像他的错误,也与自己这个太子行事是否周正,息息相关。
良久没有听到康熙的指示,胤礽试探地喊了声“汗阿玛?”
康熙沉吟少时:“准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