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厅堂,就见书房的门虚掩着,屋内悄然无声。我轻轻推开门,看见他坐在炕上,还是那个撑着额头的姿势,阖着双眼,右手上是一串佛珠。
我带上门,走到他的面前。
半晌,他似乎才有所察觉,睫毛动了动,道:“你真以为朕不会治你的罪?”
“没有。”
“那就是习惯了朕宠着你、容忍你,你就可以如此放肆?”他直起头,站起来看着我,眸中寒光湛湛,“你竟然敢做出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来,你就不怕有人会让朕‘清君侧’?”
我握紧拳,凝视着他,笑了笑道:“你随意。”我庆幸自己还能保持一丝镇定,面对他没有颤抖。
他忽然走近一步,微眯了眼道:“令朕没有想到的是,你竟敢骗朕。现在想来,昨晚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不过是一种欺骗的手段而已,是吗?”
我闭了闭眼,垂睑扬起唇道:“是。”
“你还真是处心积虑啊。朕差点被你骗过,”他的声音让我想起了结冰的湖面,冰冷渗骨却平静无波,“可惜只是差点……”
我心中一惊,不敢相信的看向他:“你说什么!”
“朕刚发诏书,突然这心里就不知怎的惊跳了一下,忙拿了回来,结果打开一看,”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御折来,慢慢展开,“居然被你偷梁换柱了!你说,这叫不叫鬼使神差?”说着又合上递给了我。
我已感觉到大事不妙,可还是咬牙接过打开——这分明就是我仿造的那份。我不禁苦笑,心底却生出了无法明言的凄凉,弘时那孩子难道就真的逃不出命运的安排!
我看着这个就像才刚刚认识的人,摇头道:“你不是胤禛,胤禛不会像你一样,”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我抓住他的衣袍,“你把他藏到哪儿去了,你告诉我!把他还给我……呜呜……你是个禽兽!求你把他还给我……呜呜……”
他伸手箍住我,道:“赐死的诏书已经下了,这游戏也玩到头了吧?”他的眸中闪过不怀好意的笑意。
“你滚!”我的拳头落在了他的身上,“你简直禽兽不如!天底下可有你这种父亲!你放开我!”
“你在我屋里,反倒让我滚?”
“那我滚总行了吧!你放开我!我不认识你!你这个没有人性的禽兽!你怎么能这么轻松的说出那些话?你怎么能这么轻松的下这样的决定?他是你的儿子!呜呜……”我捂住嘴,忍住呜咽,“他为什么非要做你的儿子……呜呜……”
“你怎么能滚?朕还没有惩罚你。”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第一,你偷换诏书,是犯上作乱其罪当诛;第二,你敢打朕骂朕,是大不敬;第三,你敢骗朕,就是欺君罔上。这三条中无论哪一条都是死罪,你说,我该如何罚你?”
我擦了泪,冷笑道:“你随便!你放开我!从今往后,我跟你思断义绝!”
“你还真是大义凛然啊。”他终是松开我,在炕沿上坐下,盯着我道,“朕还真没想好怎么罚你……”又顿了顿,“来人!”
陈福应声而入。
“送回去。”
“嗻。”
我就这样被送回了宅子。
“小念呢?”疾步回屋,还未能喘口气我忙问丫头道,“小念在家吗?”
“回主子,少爷刚刚回来,这会儿在书房……”
未等她说完,我就急急往他书房而去。
刚转过回廊,就见他迎面疾步走来,我忙上前拉了他回屋。
“妈妈,我正要找你呢,才听说你回来了。”
反手带上门,我忙道:“你阿玛已经下了诏书了,你三哥是不是已经……”
他点点头。
我跌坐进椅里,只觉得心灰意冷,苦笑道:“……难道都是命吗?”
“妈妈,你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爸爸他欺负你了?”小念着急的在我面前蹲下,握住了我的手。
我摇摇头,不禁长叹了一声,看着他道:“没有……咱们离开这里,离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妈妈,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你怎么舍得下爸爸?”
“你爸爸他不见了,现在住在那个园子里的,是个我不认识的人……”
“妈,”小念摇了摇我的胳膊,“你到底怎么了?你都把小念弄糊涂了。对了,”他忽然一拍额头道,“妈妈,小念带人去的时候,忽然有人悄悄送信来让小念去后门,说人已接出。等小念去,已经有马车停在那里,车上的人问我要信物,我情急中就把玉扳指拿给那人看了,然后那人让我上了车,我才发现三哥昏迷着,也未多问,忙将三哥送出了城。妈妈,你啥时候改了计划了?”
我愣愣的看着他,一时完全无法消化这样的突然情况,等反应过来,我已经抓住了他的手:“你是说,你三哥没有被赐死!而是送出了城!”
“赐死?”他怔了怔,忽然眸中一亮道,“是了!这么说这都是爸爸安排的!难怪三哥会昏迷!怪我当时没有多问!三哥醒来还傻傻的问我他是不是做梦,我就按照妈妈的吩咐把玉扳指给了他,还对他说了妈妈嘱咐过的话,他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