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焦躁之际,夸父忽听到一丝破空之声,抬头遥见两只宽刃长箭从山脚下飞来,分向左右划出两道绝美弧线,劲道十足,紧贴封貕眼睛扫过,火星一闪,两箭撞个正着,“砰”的一声跌落在它鼻梁上。封貕惊吼一声,“腾腾腾”倒退十余步,满眼恐慌,几乎坐倒在地。
夸父转头,遥见羿持弓立在山坡上,心中恍然大悟,不由得心里连骂自己真是天地间第一的蠢货,怪兽皮肉厚实,眼睛才是它的致命之处,羿太聪明了,提醒的太及时了。
回头见封貕目露凶光、再度扑上前来。夸父急张弓搭箭,骂声“不知死活的畜生!”两点荧光闪出,呼啸着插向封貕二目,穿过瞳仁、直入其脑。封貕闷哼一声,轰然倒地,还没有挣扎一下就咽了气。巨犬盘瓠飞扑而上,一口把它的下巴撕下一大块来。
夸父又将两支素缯搭上彤弓,遥遥指向了凿齿。凿齿眼见封貕中箭而亡,心知大事不好,满目恐慌,转身要逃。它刚刚跑出两步,直觉眼前白光一闪,耳轮听见一声脆响,眉骨被羽箭击碎,鲜血“汩汩”长流,眼前红呼呼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凿齿痛得差点晕倒,一味发足狂奔、惨叫着蒙头乱撞。
鲧大踏步追上,高喝一声:“架云梯!”十几名壮汉手持铁盾,涌过来一字排开,第一个跪地、第二个半蹲、第三个躬身,后面的一个比一个高,最后一个伸直双臂、上举铁盾,铁盾步步增高,排成一道“云梯”。鲧一横巨斧,飞跃上盾、愈奔愈高,纵身一跃,跳至凿齿头顶,巨斧奋力砍下。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凿齿颅骨崩裂,巨斧整个全砍了进去。凿齿仰天惨叫,一个痉挛、猛跳到半空,尸体倒竖向下直掼下来,跌为肉泥。鲧直直的摔出去,一个轱辘又爬起身。
涿鹿战场上笑声、欢呼声一片。夸父遥望山脚下的羿,上举彤弓,挥动致意。
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去,夕阳伸出头来,把金黄的夕晖洒在大地上。
在鱼子山脚下,羿缓缓挂上长弓,打量着涿鹿战场,心里大感欣慰。
强良怒气冲冲的走来,一把揪住长弓:“老二你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咱们擅离职守或能得到天庭宽谅,可暗助夸父便是通敌叛国,这样的大罪岂能逃脱!”
羿点指广阔的战场:“无缘无故侵犯人族家园,已不可原谅;像畜生一样屠杀自己的同类,才是真正大罪。”
强良怒道:“如此任性而为,你将来要归于何处?姮娥将来归于何处?”
羿冷笑:“假如天界认为畜生比人命还要重要的话,我宁愿老死在凡界。”
强良怒道:“混账话,你难道从来不为姮娥着想吗?”揪住羿挥拳要打。
嫦娥挺身拦在二人中间:“大哥住手。不管羿怎么做,我觉得都是对的。”
强良怔怔的看着嫦娥,无奈的放下了拳头。
羿遥望战场上奔走呼号、庆祝胜利的人群,由衷赞叹:“我第一次下凡,不了解炎黄族,可我看到了夸父的大义凛然、义薄云天。这些凡夫俗子不过是土地里生长出的血肉,却能为家园赴汤蹈火、欣然赴死。如此可敬可佩,我们神族凭什么要屠戮他们?”
罔像摇头道:“羿,你错了。这世界上一切的争斗讲的都是一个‘利’,哪里讲到‘理’?若有‘理’,何来争斗?有的河水一旦踩进去,你的鞋子一辈子都是湿的。”
远处战场上,人卒们围着凿齿、封貕的尸身挥动刀枪、击节歌舞。
强良怒视后羿:“老二你太任性了,姮娥……”
嘈杂的欢呼声中,羿忽听到一股细微的破空之声,忙凝神观瞧。只见远处舞动的人群中闪出一支弩箭,闪电扑到眼前,直插强良的后脑。羿叫声“不好!”飞起一脚踹倒面前的强良,劲弩扫着自己的鼻尖飞过,“嘎巴”一声深深钉进身后树干中。羿还未起身,就“刷”的一声拔出腰中佩剑,封住面门。原来前面一支劲弩后面另藏一箭,与前箭笔直成线,无声无息的接踪飞来,常人哪里能觉察到?羿转动剑身奋力拍出,火星迸溅中一声“叮当”脆响,来箭立即掉头沿来路飞回,去势更急,眨眼间窜进战场上的歌舞人群,一声惨叫声遥遥传来。战场庆祝的歌舞立时停止,队伍分立两侧,夸父惊惶跑进人群。
嫦娥惊叫一声,抱住羿的胳膊上下端详:“伤到哪里?快让我看看。”
羿笑道:“不妨事,幸好射手技艺不精。”
强良狼狈的爬起,怒声骂道:“狗贼竟敢暗算!若不是老二反应机敏,我恐怕早被杀死了!”
羿摇头道:“大哥你错了。”
众人不解:“错了?”
羿苦笑道:“你们不知这一招‘郎情妾意’箭法的奥妙。前面一箭故意发出啸声诱敌,射手知道我一定能发觉。而后面隐身紧跟着飞来的一箭,悄无声息,虽后发却来势更猛更快,才是真正致命的一箭。”
强良更加迷惑:“什么意思?”
羿道:“那射手料到我抢救大哥一定会分心,必然不能发现这第二箭,即便发现了也不可能及时躲闪。所以,他要射杀的目标并不是大哥,而是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