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招娣不想像姐姐妹妹那样死。
其实林予笙说的不对,将她卖成奴隶的,不是她爹娘,而是她自己。
她运气好,进了安王府,陪在了郡主身边。
她把卖身钱拿回家的时候,向来严苛的父亲第一次夸赞了她,母亲搂着她,泪眼朦胧的叮嘱她要万事小心,莫要冲撞了贵人。
后来,父亲死后,也是母亲泪眼朦胧地领着弟弟跪在她面前,求她——
“招娣,爹娘走后,求你一定要照顾好你弟弟啊,他是我们老徐家的根啊!”
他是老徐家的命根。
这话,徐招娣已经烂熟于心了。
此后一二十年,她几乎是为了弟弟而活。
弟弟是一个深渊,是一道枷锁,困住她,缠绕她,让她疲惫不堪,难以超生。
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供养弟弟。
还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她也能传宗接代,她的命比弟弟的更贵。
“白露,我再问你一次,你还不如实相告吗?”林予笙的声音,将白露的思绪拉回现实。
白露微微低头,道:“多谢六小姐点拨,白露,知无不言。”
“这药,是三年前开始的,那年冬天,夫人染上了风寒。后来虽然风寒好了,咳疾却迟迟不好。那药方是府医开的,里面加了千丝散。”
“后来,以给夫人温养身体为名,这药就一直没在断过。小姐刚刚既然提到了松鹤堂,想来心中定然也已经明白了吧。”白露惨然一笑,道:“要害夫人的,正是老夫人。”
“当时正赶上我那赌鬼弟弟连底裤都输了个精光的时候,赌场要砍掉他的手,打断他的腿。要债的人递帖子递到了我这,不知怎的,被松鹤堂知道了。”
“他们开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价钱,能让我解了弟弟的燃眉之急,保下他这一条命。我就答应了。”
林予笙蹙眉道:“你宁可做伥鬼,为何不肯向母亲借钱。”
白露摇了摇头,“因为夫人拿不出来。我知道。我也问过她,可她拿不出这钱,只能劝我,别再管弟弟的闲事,任他,自生自灭。”
“可我那时鬼迷心窍,如何做得出对他的死活不闻不问?”
“起初我心存侥幸,以为他们只不过让我销毁药渣和药方。可后来夫人的心疾越来越重,身子越来越弱,我才意识到,这是下了毒了。”
林予笙喝问:“既已酿成大错,为何不悬崖勒马,迷途知返?”
白露颓然的坐在那里,脸色灰败,道:“回不了头了。我弟弟重蹈覆辙不说,松鹤堂那边又掌握了我的罪证,要么替他们遮掩,要么死路一条。”
“小姐,这样的日子我早就过够了。还好你们发现了夫人中毒一事,我这才终于能,解脱了。”
她脸色平静,徐徐叹了一口气,道:“不过这事也不止是松鹤堂,松鹤堂给的剂量不大,并不明显。是侯爷来后,夫人就突然倒下了,毒发了。不过具体是如何做的,我也并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