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姓韩的要跑!”下一个瞬间,呼延琮猛地跳了起来,惊呼失声。
四周围,立刻投来无数惊诧的目光。呼延赞、呼延云,还有其他呼延家的将士,尴尬地看着自家从没正形的大头领,一个个脸孔发红,恨不得赶紧找个冰缝往里头钻。
都被敌军压得抬不起头来了,居然还能得出对方想跑的结论!这,这思路,可不是一般的特殊!太行山绿林在大当家手里这么多年没被折腾散架,也真是幸运的非同一般!
然而,呼延琮却对周围的目光视而不见。跺了几下脚,兀自懊悔不迭地说道:“晚了,晚了,老子昨天下午才派人去调遣兵马。韩匡美这厮现在就跑,老子怎么可能截他得住?”
居然还想全歼敌军?!众太行山将佐和李顺儿、陶勇等乡兵头目,狠狠望着呼延大头领,真恨不得朝他脖子里塞上一把积雪,强迫他恢复清醒。唯有郑子明,丝毫没有兴趣反驳呼延琮的判断,咬了咬牙,大声咆哮,“来人,推油球,把油球全推上来。准备火攻!”
“推油球!巡检大人有令,推油球!”
“推油球!巡检大人有令,推油球!”
“推油球!巡检大人有令,推油球!”
“推油球……”
无论对呼延琮的观点如何蔑视,李顺儿,陶勇、陶大春等人,却从不怀疑郑子明的判断。听到命令,立刻扯开嗓子,带头将其中内容一遍遍重复。
“嗨吆,用力!”“嗨吆,用力!”“嗨吆,用力!”早就躲在冰城内侧差一点儿就急出了犄角的另外一伙乡勇闻听,立刻喊着号子,将四十多个半人多高,四尺方圆,由干草、易燃物和动物板脂裹成的油球,陆续推上了城头。
“继续推,对准了下面的幽州佬。”李顺带着一个都的战兵,用盾牌替大伙遮挡箭矢和投矛,同时大声传达郑子明的最新命令。
“嗨吆,用力!”“嗨吆,用力!”“嗨吆,用力!”新上来的生力军继续大声喊着号子,冒着被狼牙箭或者投矛穿身的危险,艰难地将牛油球推到渡口前,艰难地对准城外的敌军盾墙。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城外的幽州军不清楚油球的用途,却本能地察觉到一丝危险。纷纷调转角弓,发射雕翎,转眼间,就将每一个油球的表面,都插满了白羽。
“点火——!”郑子明亲自取了一个火把,狠狠按在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油球上。
“点火——!”“点火——!”“点火——!”“……”乡勇们大声重复着,将油球尽数点燃。
滚滚浓烟顿时从城头冒起,焦臭的味道,刺激得人两眼发红。“跟我来,预备——,推!”郑子明带着数名亲兵冲到一枚油球下,蹲下身,双手按在油球下半部分,朝斜上方发力。足足有五六百斤沉的油球,缓缓地沿着早已破碎的城垛口向上滚动,滚动,“轰”地一声,越过城垛,砸向地面,溅起落英缤纷。
“轰”“轰”“轰”“轰”“轰”“轰”……
短短一个呼吸时间,四十几个油球相继被从城头推落。先在城墙根下溅起一团团火雨,随即,借着惯性和山势,急冲而下。
“呯!”第一枚油球与幽州军的盾墙相撞,高高溅起一团黑云。云雾中,红烟翻滚,无数火星四散下落。正奋力推着盾牌的十几名幽州军猝不及防,被火星浇了个满头满脸。顿时,惨叫着纷纷后退,双手奋力在身体上拍打不停。
没等他们将身上的火星扑灭,第二枚油球再度呼啸而至。从斜前方撞碎残破的盾墙,碾入一直被盾墙保护着的弓箭手队伍里,所过之处,鸡飞狗跳,浓烟滚滚,惨叫声不绝于耳。
“呯!”“呯!”“呯”……
第三枚,第四枚,第五枚,第六枚……,越来越多的油球,与幽州军的盾墙相撞,点起更多的火头,激起更嘈杂的惨叫。
先前还井井有条的幽州军队伍,彻底被搅成了一锅粥。巨大的火球裹着烟雾,冒着红星,在人群中滚来滚去。一不小心被红星溅在身上,就会成为火焰暴君的猎物,下场惨不堪言。
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大部分幽州将士身上,此刻穿得都是皮甲。皮甲内侧,垫着用麻布缝制的双层衬里,两层麻布之间,则絮满了厚厚的羊毛。
这种打扮,最大程度地挡住了朔风,还兼有阻碍羽箭作用,能避免皮甲的主人被流矢所伤。然而,这种厚重的皮甲,却丝毫无法阻挡烈火。被冒着红星的油渣一溅,转眼就跟着烧了起来。如果铠甲的主人不及时处理,很快其全身上下就都会冒起火苗。
“啊——!”一名幽州弓箭手丢下兵器,双手迅速解开绊甲丝绦。试图把已经冒出火苗的铠甲脱掉,避免被活活烧死。没等他脱到一半儿,皮甲外层已经被火烧穿。里边的羊毛迅速被引燃,“呼!”地一声,将弓箭手的上半身连同皮甲烧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
“快打滚儿,在地上打滚儿!”有人大声高喊着,沿山坡快速翻滚。试图依靠地上的冰壳来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