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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云便也露出微笑,钻进车里,开回了家。
他扭开车载电台,是一首《原来我这么容易爱人》。
24
楚青云当天回家极早,顾则钧很是满意,抱着他要亲,却被楚青云婉拒。楚青云暗自盘点家中物事,他早想好和顾则钧彻底结束的时候就是搬出去的时候,是该着手准备了。
他也不是没有给顾则钧最后一次机会,尽管他其实卑劣地暗自期待顾则钧不要抓住机会,否则他不能用前程事业陪顾则钧再赌了:“你去哪儿了?”
“哦,没什么,见个老朋友。”
话题就这样搁置。
顾家和顾则钧的岳家显然要联合搞个大动作,顾则钧又花名在外,想必是对方等不及了,催促着结婚,顾则钧忙得脚不沾地。游一鸣的项目也有牵扯,被牵连得晚结了一个多月,庆功宴也没有办成。
转眼将近三个月,楚总安坐钓鱼台,该发奖金发奖金,该拉项目拉项目,事业一片顺遂,属下连声歌颂,感情也安定得似死水一潭。
他是故意冷落顾则钧的,顾则钧长性不怎么样,如今又有不能拒绝的机会,他等着顾则钧自己提出分手。
无他,只是顾大少太骄傲,如果他主动提,顾则钧多半反而会炸毛。
然而眼见着婚期临近,风言风语满城传,顾则钧却只对他说“别轻信”,没有任何实质举动。
楚青云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无奈:“……你也真该长大了。”
在这样的困扰中,他忘了给游一鸣准备庆功礼物,问对方想要什么,游一鸣却说先寄下,笑得有些神秘,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婚礼前一个星期,简维约他出去喝茶,楚青云欣然赴约,穿得低调无攻击性,最老好人的驼色西装银灰领带,衬得眉眼都斯文起来。
简维这些日子明里暗里得了楚青云不少帮助,便也没那么生气,只笑笑扬起指尖的请柬:“收到了吗?”
楚青云喝着温吞的红茶,语调也与世无争:“收到了,顾夫人亲手送来的。”
“有点可笑,一般这种戏码都该是瞒着你一个痴情人,可如今居然所有人都瞒着顾则钧。”
“顾夫人知道我在准备搬家了,则钧最近没怎么回来,所以还不知道。”
简维的新情人出身也不错,这其中弯弯绕绕他还是了解的:“现在想来我还要多谢你们,不然也认识不了老廖。还好顾大少为人豁达,给前任发请柬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简维说得三分嘲讽,但顾家婚礼上有头脸的人物何其多,新情人要带他同去,不管出于事业还是情感,他都应该尊重对方的重视。
“我还记得你以前都戏谑地喊他‘顾大少’,又无奈又宠溺,可惜我是个聋子听不出来。现在这么冷淡……是真的没感情了?”
“怎么会。”楚青云实话实说:“感情,还在。我照顾他恐怕要变成一种惯性了,但不再爱他了。”他举起红茶,狡黠地眨了眨眼:“小维,不用这么费心试探,珍惜眼前。”
简维撇了撇嘴,自己的确没理由再意难平:“你居然这么轻描淡写……其实我总觉得你才是可怕的那个人,你用了这么多年宠着顾则钧,满足自己的奉献欲,让他有恃无恐,然后你要告诉他,你不要他了。”
“楚青云,你不是个可怜的等人爱的电灯泡,你是自焚的火炬,是掠夺者。”
简维不知用了多久才想出这么文艺的说辞,自觉很满意,见楚青云一脸呆滞,也觉达到了目的,开始拉着他征询意见,出席这样的婚礼该如何举止,如何穿着。
楚青云头脑中却久久回想着那句“掠夺者”,原来他是身在此山中。
他恍惚地回家,顾则钧正等着他,满目惶然,又似丧家之犬在惊怒:“我的碗筷呢……哪儿去了?你要干什么?!”
楚青云施施然解下衣服,抬腕除手表:“你都不回家吃饭了,留碗筷有什么用?哦,我忘了,这儿不是你家,很快也不是我家了。”他在屋子里环顾一圈,忽而叹息:“你马上就要结婚了,我该恭喜你,我也要搬家,乔迁之喜,你不来恭贺我?”
顾则钧死死盯着他,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陌生的楚青云。楚总平日人模狗样,但上了床却像个怕痒怕痛又怕冷的大猫,凭你怎么横冲直撞地蹂躏,总是抱着你不肯撒手,用鼻音呻吟求饶,还会蜷起小脚趾轻挠他的腰窝,赞一句风情也不为过。
这样的楚青云最近却拒他千里之外,仔细想来……好像正是从他去相亲那天开始的。他的确是得意忘形,竟然觉得楚青云和别人不同,是不会哄也会跟在他身边的。
他还想要酝酿措辞,楚青云却完全没给他这个机会,冷眼看着他红了眼圈揪着头发扮无辜,直截了当地退后几步按住门把手:“本来我是顾虑你的脾气,所以故意冷着你,让你自己想出来分手。既然现在话说开了,那我们分手吧。”
楚青云冷冷清清将钥匙扔在了桌上,竟然是如此决绝:“话一旦说破,这家我也不会再回来了,你要还想来也行,哪怕拿去做婚房。”十余年怨气到底还是让他刻薄了一句,但转念楚青云又觉得不必,终是沉沉叹息一声,抬脚就走。
他走得太快太急,像是演练过千百遍,早在他转身的那刻顾则钧就疯了一样扑上去,双臂大张如降落伞的伞翼,想要将他包裹,可楚青云就像从青云之上下落的空气,转瞬膨胀又落空。
“啪——”
门锁合上,顾则钧还来不及接着扮颓唐,便听到手机在响,是母亲催他回家陪新娘看婚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