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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喜气洋洋:“你就要有自己的家了。”
顾则钧哑然跪在地上,唇齿张合说不出话,家?
这件惨事似是给了顾则钧无穷灵感,他开始对楚青云进行全方位的刁钻骚扰。可楚青云这个人心眼最多,早在暗恋上他的第一天,就已经把这些不堪后果演练过千百遍。顾则钧开车来新居堵他,他直接打给顾父手下的人,客客气气请走了大少爷。
顾则钧先前想要用他给父母缓冲期来接受简维,也是怕父母受刺激,大少爷外在不驯,所幸还有个好处是比较孝顺,不敢太过忤逆父母。楚青云和顾父顾母里应外合,端庄的顾母开始哭,一向威严的顾父气到装病住院,当即吓住了没经过事的顾则钧,没空再来亲自骚扰。
而楚青云准备的这个居所不过是个幌子,待顾则钧注意力一被转移,他便利落地又搬了家,这次顾则钧无论如何也别想找到。
他去慰问顾父,顾父赞他识大体,言下很是透露了对他工作能力的欣赏,也表达了合作意向,顾母则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半晌叹息:“青云要真是我们儿媳妇,该省多少工夫……”
这话说得真是吃人不吐骨头,还好楚青云不打算继续拿出真心来贴冷脸,当下甚至还凑趣地笑了笑。
他去医院的时间都踩得很好,一定要等顾大少守在病床前累倒了才去,顾则钧第一次是装的,觉得他肯定会上门,结果反而扑了个空,后来就真的累倒了,楚青云这才不慌不忙地前来,又衣不染尘地走。
顾则钧便开始写情书,送礼物,把楚青云以前做的殷勤都表现为物质,一股脑还了回来,从小时候一起犯浑,一直写到想起楚青云做了这么多年大灯泡他有多心疼,全公司都知道楚总有个痴情追求者,连楚青云的文秘都看哭了。
可他只字不提:我可以不结婚。
他还以为楚青云是生他气,楚青云说了又说也不管用,十余年,改不过来的。
楚青云爱他,早已是刻在顾则钧骨子里的法则,牛顿可以没被苹果砸过头,爱因斯坦可以从未出生,可楚青云不能不爱他。
顾则钧忙着演情深似海,楚青云却躲得举重若轻,直到顾则钧开单身party那日,楚青云才终于肯接他第一个电话。
那天天色已晚,楚青云正和游一鸣在家中喝酒,庆祝家里终于整顿干净。楚青云搬得离游一鸣很近,游一鸣还介绍了一家搬家公司,正是当时帮他从楚青云家里迁出来的那家。
楚青云的新居有两个书房,一个很大,窗明几净,可以做画室。游一鸣不动声色,楚青云笑着看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耻?不怀好意利用你做了替身,又来撩拨你。”
“一开始有,但看你暗恋得这么凄惨……再加上是我定力不够,想被你撩拨,又想撩拨你,算扯平了。”游一鸣坐在地上,和楚青云碰了碰啤酒罐子。这些日子楚青云的努力他看在眼里,忽然之间便觉释然。
“何况托楚总的福,我们组长可是绝不敢给我脸色看。”游一鸣似笑非笑,楚青云却险些喷酒:“你不怕他们把你当成我的小男宠,说你以色侍人?”
“那有什么不好。工作我照做,没人敢穿小鞋,又看得到我的能力,何乐而不为。”游一鸣是胸怀磊落,但却不迂:“当初简维或多或少也意识到你们两个有鬼吧?但他还不是‘为难’地同时享受着你们两个的追求,如今你们都对他愧疚,他又得到了多少。”
这话说得有点尖刻,但事实如此。都市中人人皆非善类,说穿了也都想被爱,可若没有爱,有点利益也是好的。
楚青云含笑,不像年轻人那样尖锐,他早已习惯不把谜底揭破,而是留几分温情去慢慢回味:“这次搬新家,我要多谢你。”
“嗯,多送我上班。我脸皮厚,很享受老板亲自接送的服务。”
“……这个家里,没有一点以前的影子了。你看,窗帘和地毯都是米白的,只待有人重新涂抹。”或许不是他,但楚青云还是觉得有必要和他说出这句话。
游一鸣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那怎么不用纯白?”
楚青云敲了他一个爆栗:“亏你还是画图的!纯白照得雪洞一样能看吗?搭装饰都不好搭!”
他正要教育游一鸣提高审美,忽然听到铃声,一边絮絮一边随手接听——
对面却是顾则钧的声音,满是疲惫:“明天我就要结婚了。”
楚青云听得到背景疯狂的喧闹,心却十分安静,安静得就像那天他走在顾则钧和简维身后,孤独又有点委屈地数着长街上的落雪,谁想数着数着,竟真的入了迷,看着雪花,眼中再没有其他:“恭喜,我会准时出席的。”
“如果你现在来,我就和你走,这婚我不结了。”
顾则钧真的发了狠,本来他也想说点煽情的话,可他们都是红尘里打滚的人,比起小说中男女无情甚矣,没有战火中的圣母院成全生离死别,也没有什么那年的风花雪月可堪回忆,炮弹般的话语在舌头上溅出火星,末了只得赌气似的一句。
就连挂了电话,他也做不到像电影中留白般潇洒,蒙太奇可以切换到他们和好如初。他还得委委屈屈打开绿绿的微信图标,敲下自己的地址给楚青云发过去,现在不是拿乔的时候。
这是他的单身之夜,可他疯不起来,他满脑子都是楚青云,他想楚青云想得要哭了。
可是楚青云多么无情,早就做好时间规划表,留给他真正的浓情蜜意短之又短,不待他回味就过了期,而后又宣判无期。若要长期抗战,不管是决心还是爱意,顾则钧都酝酿得不够充分,在爱情上他被楚青云娇惯得废了,也就只知道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