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清随意打了扣,匆匆套上了里衣,之后便传唤长旺过来伺候他穿上嫁衣,嫁衣穿着有些繁琐,他一个人有些应付不过来。
嫁衣如火,美人如雪,绯色无边。
……
喜娘挥舞着红色手帕,后头浩浩荡荡跟着一队人马,敲锣打鼓,八抬大轿好不热闹。只是前头牵着一匹空马,全然不见娶亲之人。
“姬于烬呢?”
“谁知道呢?保不齐还在哪杀人呢。”
“娶亲之日不见新朗官,这倒是有趣。”
喜娘将轿子停在一个不大的院子前,然后自己扭着身子往屋内走去,“新娘子打扮好了没?”
进屋一看,一女子坐在那,黑色长发只着一支金钗,未施脂粉。喜娘微微愣住,她发誓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般标志的女子,站在她面前都让人生出一种自惭形愧之感,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
就是这打扮……
喜娘开口道:“新娘子这般会不会太素了点?”
楚风清:“不会。”
喜娘:“……”行吧,反正姬大爷现在也不在京里,她想到姬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哪有半点办喜事的样子。
不过这楚家也是心狠,说是楚二公子喘疾犯了,楚夫人伴着他往南边寻药去了,全然不管这三小姐了。不过也是,楚家一门世代权贵,一朝落难,嫡出的姑娘被嫁与宦官,说出去的确是丢人,败坏门风,还不如划清了关系。
可是你说不嫁吧,这楚老爷还被关在天牢里,生死还不就是上头一句话的事,就是可怜这楚三小姐了,一辈子就这么搭进去了。
“那我们就走吧,喜轿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长旺为他取来盖头,楚风清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不过很快又恢复成那幅看不出悲喜的模样。
楚风清站起的那一刻,喜娘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想着,这姑娘生得真高。
眼前的视线被红色遮挡,他被长旺搀扶地往外走去,无人送嫁、无人欢呼,在空荡荡、死气沉沉中他踏出了门槛,到了喜轿面前,长旺没忍住,一滴热泪落在楚风清的手上。
楚风清微愣,手像是被灼到了一般又烫又疼,他脚步停下,轻叹口气道:“等我走后,你就去南方寻夫人,帮我照顾好她们。”
“拜托了。”
“嗯。”长旺死死咬着唇不敢发出声音,仰着头尽量不让眼泪落下来,不想让少爷听到难受。
“新娘登轿!”
随着喜娘高喝一声,长旺搓了搓手,没忍住喊出了声,“少……小姐,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楚风清没有回他,红色的绣鞋踏上花轿。
路途中轿子有些颠,楚风清将盖头取下,唇色微白,他喜服袖子里藏着把匕首,另一边的袖子里是几根银针。
姬于烬没来迎亲让他微微松了口气,他的计划中姬于烬是个变数,这人性情乖张,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往年他因身体原因都在南方养病,未曾和他打过交道,唯早年间在太学院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姬于烬还是辰南王世子,恣意潇洒得很,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变故,他竟会入了宫做了太监。
不过尽管自己在南方,对他的作为也有所耳闻,残害忠良、杀人如麻,说是臭名昭彰一点都不为过,他的名字甚至可止小儿夜哭。
而他掌管的西缉事厂更是在短短两年时间压过原本的东厂,锦衣卫为他所用,皇权特许,先斩后奏,权倾朝野。
但姬于烬于他也是机会,若能将此人拉拢,他行事会方便许多。
轿子停下,楚风清将轿帘挑开一条缝,抬眸望见“姬府”二字,这才重新将盖头遮上。
喜娘掺扶着他往府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