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舌尖顶着半化的糖,目光落在台上看得入神,黄团团揪着串儿葡萄一颗接一颗地往嘴里塞,两边腮帮子圆鼓鼓的,口齿不清地道:“难怪有人喝彩,这出戏啊,唱得真不错。”
这只大黄鼠狼连化形都还没化,听起戏来倒是人模人样的。
“你也会听戏?”我喝了口茶,冲淡嘴里的甜腻。
“嚯,看不起人?”黄团团来了劲儿,放下手里的葡萄,开始证明自己,“这出戏啊,叫做《墙头马上》,说的是李家千金和裴家少年郎的故事,那可谓是个轰轰烈烈!”
说着朝我凑过来,贼眉鼠眼地跟我八卦,“我听说啊,这胡家五小姐的婚事就跟这戏文差不多,也着实有趣得很呐!”
“你是说,主人家准备嫁出去的那个女儿?”
“是啊,胡家五小姐这婚事结得突然,招的还是上门女婿,我听说啊,这新郎官儿……”
黄团团不知道瞥见什么,说到这时目光一顿,突然就闭了嘴,抓起吃了一半的葡萄转回去坐好,腰杆还挺得笔直。
“啧,话说一半,当心雷公作伴。”
这才刚听出点趣儿,他就吊人胃口不说了,我扫兴地拉过茶壶添茶,谁知杯子里的茶水还没满上,“叮”地一声轻响,杯子边缘突然凑过来一只干净的白瓷茶杯。
“劳驾姑娘,顺便也给我添杯茶吧。”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在耳侧,我倒茶的手一抖,这才意识到身旁那个被柳妄之空出来的位置,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个人。
我偏头朝左边望去,视线蓦然撞上一双细长斜挑、风流不羁的眸子。
这人鼻挺唇红,有着张艳治天成的脸,一头层次分明的细碎金发前短后长,发尾单独留出的那撮用细小的玉扣束成一缕,懒懒斜挂在肩上,衬得他那身金线坠玉的明黄锦衣,多了几分慵懒的味道。
见我提着茶壶半晌没动,他眉眼含笑,捏着瓷杯的修长手指轻轻蹭过我的指节,唇角弯起一抹迷人的弧度,轻声道:“姑娘,再看下去,茶水要溢出来了。”
“……不好意思。”我下意识缩回手,赶紧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杯子,好在茶没洒,倒也不是很尴尬。
但这男人的举止也太过轻佻大胆了些,我把茶壶放到两人中间,默默挪了挪身子,与这漂亮男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男人察觉到我的疏远,瞟了一眼我手边的茶壶,一边自己拿起茶杯斟茶,一边勾唇笑道:“姑娘独自坐在这儿,今日可是一个人前来道贺?”
虽说柳妄之的位置空着,我明明一直在跟黄团团玩笑,他这话说得,搭讪的意味也太明显了些。
“不是,我有伴。”我不想招惹是非,礼貌地扯了下嘴角,语气不冷不热。
“噢?可我怎么看,这里明明只有你一人啊。”
男人朝我倾身过来,胳膊慵懒搭在我身后的椅背上,含笑的细长眉眼魅惑多情,落在耳边的嗓音清朗磁性,捎着种温柔惑人的语气:“在下胡家四郎,今日在此成婚的便是我家小妹。我见姑娘芳华无双,可惜却行只单影,若是不介意,不如今晚我来给你当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