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过来,可是府里头出了什么事儿?”松格里见郑嬷嬷脸色并不算太好,放柔了神态问道。
“回福晋的话,最近山东、河间发生饥荒,饥民一路北上,因为城外管制严格,灾民大部分都集中在怀柔一带,据说已经闹了几起乱子,死了好几家富户,这个月的新鲜瓜果,怕是不好进府。”郑嬷嬷低着头汇报。
她之所以脸色不好,是因为她男人和儿子都还在怀柔的庄子上,即便她不愿意回去过日子,可到底是担心的。
“这么严重吗?”松格里皱着眉回想上辈子的情形。
她记得灾民很快应该就被安置好了,只是四爷跟太子闹得很不愉快而已。
“从府里派一队家丁过去,你直接跟苏培盛说就成,其他的爷自会会处理。”松格里没想起有什么严重的冲突,四爷府上的庄子应该是没有受到波及的,她也没太过担心。
郑嬷嬷虽然很担忧,但也没别的法子,只能退下去等四爷回来再说。
眼下四爷正在毓庆宫,跟太子喝茶。
虽然太子笑语晏晏,可四爷很清楚太子叫自己过来是为什么,所以他只是垂眸喝茶,不发一语,特别沉得住气。
“四弟可听说了山东及河间灾民入京的消息?”还是太子先沉不住气,他收了笑容,故作温和的问。
“听说了,皇阿玛已经命人前去处置,户部也随时待命,安置灾民返乡,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四爷点点头,回答的很仔细。
“孤听说,这次旱灾后灾民入京……乃是又贪污受贿的官员所致,你可知道详情?”太子已经知道万岁爷派了吏部尚书李光地和大学士陈廷敬前去山东探查。
李光地是个老狐狸,太子并不担心,可陈廷敬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偏偏山东巡抚是索额图的女婿李锴。
索额图已经……去世了,他也就留下了二子一女还活着,不管李锴做了什么,赫舍里乌云珠哭着求上门,太子也不能不管。
“臣弟知道太子要说什么,可这件事情,祸及百姓还上达天听,老百姓都关注的紧,这是皇阿玛的逆鳞,谁都碰不得。”四爷并不像上辈子那般什么都不说。
该说的,能说的,他都会跟太子说清楚。
其实太子也未必不懂这些,只是万岁爷一直以来对他的容忍和优渥,让他觉得可以一次次踩着底线都没什么关系。
“可你该知道,山东巡抚是……”
“二哥,臣弟跟您说过,一朝天子一朝臣,您只是太子,那山东巡抚就算是你我的亲兄弟,皇阿玛都饶不了他,您是想挑衅皇权?”四爷抬起头看着太子,话说的比任何时候都要透彻。
这般毫无遮掩的回答,却让太子沉默了下来。
“孤……知道,二哥知道,可……那毕竟是我的母家,难道皇阿玛不懂吗?”太子一开始还绷着,第二句话开始就用了哥哥的身份低声问。
他不是不懂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可他眼睁睁看着索额图死在宗人府,眼睁睁看着赫舍里氏败落下去,一次两次,时间久了总会让人寒心。
他觉得皇上该懂他的苦衷,毕竟皇上自己的母家现在也凌驾在许多人之上。
“二哥想这些的时候,有没有作为一个未来帝王的身份设身处地过?皇阿玛对二哥,比对臣弟等都要更宠爱,可皇阿玛作为一个皇帝,难道……他不难吗?”四爷叹了口气。
说完这话,也不看看怔忪的太子,站起身行礼后就离开了毓庆宫。
“老四真这么说?”康熙有些晃神的问眼前的黑衣男子,男子点点头没说话。
“老四比胤礽要了解朕呐……”男子走后过了许久,康熙才对着李德全感叹。
李德全一言不发的站在旁边,他知道万岁爷不需要他的回答。
“朕将太子教育的风光霁月,可到底流于表面了,他什么都懂,却还是对朕有了怨怼之心,他……缺少一个皇帝的胸襟呐……”最后这句话,康熙说的几近于呢喃。
李德全内心一震,却更恭谨了些,完全当自己什么都听不到。
在御前伺候的奴才,久了都知道,有时候伺候归伺候,可耳朵和嘴巴能不带就不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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