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费凡有些迟疑,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韩其:“晚上就在这里吃吧。你难得回来。”
他说罢,生怕韩其不信似的。
“今天一定要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帮你妹妹一把,不知道她今天要惹出什么祸事来。”韩费凡说及“妹妹”两字,偷眼看了一眼韩其,见他只淡淡笑着,并没有恼怒模样,便略松了口气,飞快转开了话题,“说起来,我们家有一位不输给王权饭店大厨的小师父,做的点心是一绝,连万佛里的大师都私下夸奖呢。是不是啊,阿颂。”
韩其跟着他的话转过头去,阮颂还垂头等在外面,闻言她抬起头来,韩其温和看着她,看起来如此温文尔雅。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下雨的下午,露楚滚了一地,她打着伞追上少年,少年面色阴翳,冷到极致的声音。
——“我不会帮助你的。我也不会帮助这栋房子的任何一个人。”
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吗?
韩费凡又叫了一声:“阿颂,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吧,可做你最拿手的露楚才是。”
阮颂从地上站起来不久,膝盖有些发酸,韩其听见那两个字,慢慢侧头望向她,嘴角勾出一丝古怪的笑意:“有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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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晚饭前父子在书房进行了一场简单的谈话。
韩费凡并不能确认韩其是不是真的回心转意,但他希望加一把码让韩其真的回心转意。
他现在迫切需要一个继承人,他的非凡资本和上面的大先生也需要一颗定心丸。
前些年他老岳丈日子并不好过。当初他强行离婚分走了一半家产后,老岳丈资金链出了问题,倒闭了好几家关联公司,赔了一大笔钱,只剩苦苦支撑的运输公司在老友陆家关照下举步维艰,他本以为他们会联系他,可惜没有。
这几年听说注入新资本,又重新活了过来。
随着韩费凡身体检查后发现弱精症越来越严重,他开始侧面去问韩其的情况,毕竟还是自己的儿子,在老家族谱里面是记过名字的,到底是血浓于水。
上个月,韩费凡的症状已经成了无精症,彻底失去了生育能力,这个念头更清晰冒出来。
打听的结果很好,好几个生意合作对象都夸奖韩其,说他小小年纪手段雷厉风行,而且为人仗义,很有他当年的影子。
韩费凡嘴上只是笑笑,心里却有些没底,有他的影子没用,关键是肯不肯站在他这一边。
但现在,机会似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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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进了书房,一路无话。
韩费凡便没话找话从今日的晚膳准备开始说起,少不得又夸奖了阮颂一番,说起她学东西如何快,如何做布施,做的点心又如何好,韩其有些淡淡的听着,偶尔附和一声。
但这么热过了场子,两人之间的陌生感似乎少了一些。
说到最后,韩费凡突然想起什么:“吃鱼吗?阿颂做鱼味道很不错。”韩其的母亲很喜欢吃鱼,韩其小时候家里常常煲着鱼汤,小小的他一人能喝一碗。
韩其摇摇头:“我不喜欢吃鱼。”
书房静了两秒。
有些心急了。韩费凡顿时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
这回倒是韩其重新先开口换了个话题。
“宋三叔上回说起您身体不太舒服。”韩其问,“现在好些了吗?”
是个很好的开头。
韩费凡摇头:“我这都是老毛病了。”他叹了口气,斟酌了一下措辞,缓缓道,“倒是你,小七,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让你受了很多苦。哎,你那时候小,很多事情又不能和你说,真是难为你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找机会,想和你聊聊。我和你母亲结合是我高攀了她,但我们两个的性格……就算开始迁就,也真的是没办法长久的——”
韩其看着他。
韩费凡又说:“我这个老毛病,是当年生下你以后,害怕你母亲再遭罪,去做结扎手术,结果手术出了点问题,留下的后遗症。”
韩其脸上立刻露出意外的表情。
韩费凡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胳膊:“我和你母亲的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知道,你母亲从来不对你说,但我觉得有些事情你还是有资格知道。你现在不是小孩子了,也是一个男人,你也应该知道,感情是不能勉强的。”
韩费凡显得很看得开:“不过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所以也算不上大毛病。”
韩其目光微动,也跟着韩费凡的口吻松了口气,慢慢笑起来:“是吗?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