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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漆心绪简单,想跑去吸食烟草的心淡化,盘膝坐下,伸手拍拍大腿,海东青小黑给点阳光就灿烂,以往高骊每次用手拍拍哪里,便是要投喂的前兆,小黑便直接扑棱着跳到了他大腿上,那健硕体格的重量压得谢漆歪了一下嘴。
这时半空中传来另一鹰声,一道更为凌厉的身影翻旋着滑翔下来,稳稳地收翅停在了谢漆的肩膀上,略有不满地伸出鹰喙去轻啄谢漆的衣领。
谢漆肩沉腿酸,眯着眼睛笑着抬手摸了两把大宛,另一手屈起轻敲海东青小黑的脑袋。
小黑平日一定是欺负大宛成性了,看见大宛站在谢漆肩上,便闹起玩弄的禽心,扑棱着张开爪子要去把大宛抓下来。
谢漆情急之下逮住它,口中也吹出了哨声,他小时候熬了大宛许多年,熬到对禽语略有所通,现在人声发不出来,动物的拟声倒是发得顺畅,麻利地用哨声训斥小黑不可伤害大宛,激动之下还骂他七月七那天晚上抓死了大宛。
吹完一顿抑扬顿挫的鸟哨声,两只灵性十足的帅鹰都陷入了懵圈,大宛转着鹰脑袋张开翅膀一收一放表示本鹰活得非常好,小黑则是缩着脑袋让谢漆不轻不重拍了一顿,十足的呆样,羽毛还掉了两根。
谢漆和两只鹰玩了一通,突然发觉天泽宫底下的北境军全神贯注地都在望着他,挠挠头感觉到了微妙的尴尬,口中叼起自己被风吹得乱飞的马尾发梢,乖乖地向下跳又从窗口荡回天泽宫里头去了。
他还是不太愿意钻进人群当中,即便是熟悉的人也不太喜欢走得太近,麻利地又躲回他的爬梯小窝上。大宛和小黑或上或下,都在爬梯上的夹板蹦哒着玩,权当这飞雀一年陪伴他玩闹的两个小友。
*
高骊直到深夜才跌跌撞撞地赶回了天泽宫,身上有浓重的酒气,回来的时候先灌了两大碗解酒汤,眼眶仍然是红的。
他急切地屏退其他人冲进天泽宫来,一眼就看到了那架爬梯最高处小窝上闪过的一张苍白的脸,三两步跑到了爬梯下,小屋里的人又躲了回去。
尽职待在夹板上替他守人的小黑扑扇着翅膀落下来,到了他肩头歪着鹰脑袋叽叽咕咕。
高骊耳朵一动,眼角的红意加重,双手都哆嗦着,原本想要直接爬上去把他捞出来,刚抬腿便遏制住了,小心翼翼地用手轻敲夹板,低哑地叫他:“谢漆漆……我回来了。”
谢漆原本心中还七上八下地畏惧着,听到这声音莫名觉得与早上那个是不一样的,这回来的还是那个莽撞又热切的大狮子,于是睁圆眼钻出头来看他,看到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底下望着他,满眼莫名的悲怆。
谢漆心中一揪,手脚并用地从爬梯上爬下来,一步一步到他面前,高骊泪意汹涌,一伸手,他便自觉地上去让高骊抱住。
小黑张开翅膀悻悻然地飞上爬梯,大宛咕了一声,率先展翅飞出天泽宫,小黑见状也跟着飞出去,冲上夜空化作两道自由自在的黑影。
高骊两手抱紧谢漆,眼泪骤然失控,埋在他侧颈那里发出沉闷的嘶哑啜泣。谢漆不明白他怎么了,无措地用力地搓搓他宽阔的脊背。
高骊胸腔中一片窒息,身上的酒气有些压垮理智,捧起他的脸颠来倒去地亲。谢漆抗议地呜了两声,被扣紧在夹板上拨开了腰带。
“你是不是……”
谢漆心跳震天响耳朵听不太清,试图转身爬走,右膝跪在阶梯上再上不去,马尾发梢兀自乱抖,前行不能,向上伸出欲要抓什么支撑的手也被按住,被扣得生猛。
“替我挡劫数……”
听不成行,呼气也不成行。
谢漆脑子嗡嗡,愈发觉得当下不是真切之地,糊涂又懵圈地想,又来了,还在来,这还是人吗?
太深了。
第93章
新年一来,更多的冗杂事排着队扑面而来,各地新科考推行,长洛今春先试点,其他州正轨要到明年才开启,七日何卓安处斩,紧接而来便是白涌山春猎。
“先前我黏着你,还说着……”高骊鼻梁蹭着谢漆的下颌骨,“说着我陪北境移民看何卓安谢罪天下的结局,你陪着我,现在我不太放心。”
高骊本意不想在亲昵时谈屋檐外的风风雨雨,只是一解禁,他一见谢漆就想死在他身上。此刻也仍是怎么看都觉不够地紧盯着他,谢漆一身紧劲流畅的肌肉在他的视觉触觉味觉里都极度诱人,加之一身或明或隐的伤疤,色兴之外充满内敛的野性,冷白的肌理和灰白的疤痕掺和成克制的色感。
谢漆软塌塌地躲不开,可即便他被高骊磋磨得喵呜到哑,安全感也还是来自这卷毛大狮子。
高骊轻吻他撇到锁骨窝里的黑石吊坠,唇上温柔手下克制着狠力,低低地继续同他絮叨:“你的三个下属调进了审刑署,我大概知道了你当初给他们取名时是想怎么安置他们了,都是大好的少年少女郎,一身利落拳脚和侦查嗅觉,和你一样刻苦十几年出来的好苗子,本领扎实性情忠纯,不输送到办实事的地方里去多浪费啊。”
谢漆因干渴而无意识探出点舌尖,本是迷离状,却在听到高骊轻诉对十五个小影奴的安置打算时,布满水雾的眼睛迸发出明亮的光芒。
高骊一下子看出他是真心牵挂那些小朋友。
一时又是欣慰又是酸胀:“老婆,你也多多牵挂我。”
谢漆诧异到震惊地看着他:“喵……”
他满脸写着“不是吧,都让你做成这样了,还不够啊”。
高骊顿时不太好意思:“是我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