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坐,别客气。”
不修边幅。
这大概是褚酌夕脑海中任凭直觉跳出来的第一个词,直到那男人将倒来的热茶递到她手上,虽说睡眼惺忪,却也并非毫无防备,大概是多年从业而来的习惯,娄旭自褚酌夕进门起便开始悄悄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要说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人,那是不可能的,近些天不管走到哪儿他都能听见有人在议论,而那议论的中心话题,自然就是褚酌夕。
就跟当年贺从云刚进队时一样,他虽是好奇,但毕竟已经是四十出头的人了,沉稳,不像那些小年轻似的,一天到晚叽叽喳喳个没完,比起这些,他倒宁愿躺在办公室里多睡半个小时觉的。
不过他倒是真没想到,素不相识,又不在一个队,对方居然会上门来找他。
褚酌夕接过纸杯,只抬头道一句谢谢,顺势打量起眼前男人的模样,不修边幅,却很是深沉。
寻常人眼尾下垂只叫人觉得人畜无害,弱不禁风,但娄旭的眼睛偏偏尖锐的很,加上眉毛浓密而野性,鼻子硬挺,现下这会儿虽然瞧着随性而慵懒,但若是发起狠来,那双眼睛怕是比什么都来的凌厉唬人。
“抱歉,来之前只想着这会儿正好是休息时间,没想到还是打扰到娄警官休息了。”
褚酌夕略带歉意的笑笑,随即抬眼,“啊,倒是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褚酌夕,前几日刚来咱们市局,还没来得及跟娄警官打个照面呢。”
“我知道,手底下那群小兔崽子天天都说个没完呢,听了几天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刚才听外头那一通闹,就知道是你。”娄旭轻啧,一副饱受折磨的样子。
“说吧,什么事儿?”
对方的话题切入的迅速,倒省了褚酌夕拐弯抹角的时间。
“听说禁毒队的负责案件中有一个被害人尸体是陆老师验的,尸体现在就在离这里不远的殡仪馆里,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去看看吗?”
话音落下,娄旭方才举到唇边的茶杯微微一顿,“我听说,你现在从事的职业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
对方答非所问,直视着她的眼睛,却是漫不经心的,毕竟717演出上播放的视频在网络上影响巨大,即便现在几乎已经删的干干净净,但还是会有一些隐秘的漏网之鱼,亦或是演出现场观众拍摄的视频还存在于手机里,而娄旭虽在禁毒队,但要知道她就是717演出的当事人也并非难事,而张局留下她的大部分原因大概便是因为她是陆续引荐的,还特意说明了要她日后协助刑侦大队破案,怕是不放心她,留在身边,好时时监管着。
“没错。”褚酌夕轻笑,点点头,“毕业之后机缘巧合,便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不过平日里除了写写歌,我并不参加其余的活动,闲暇的时间多,所以法医专业也并没有就此放下,这不,陆老师一开口,我就迫不及待的来了。”
沙发上的人儿笑的明媚,随即又皱皱眉头,似乎有些遗憾,“只不过这些年接触的人员比较杂乱,并没有许多机会与专业人士深入交流,所以现在好不容易又能见着陆老师,就算是已经缝合好了,也想要看看呢。”
褚酌夕眨着眼睛,上挑的眼尾稍稍弯下,双手捧着茶杯,看着就只是个求学若渴的小女生,乖巧温气的很。
娄旭沉默,半晌点点头,“看吧,想看就看。”随即又指指一边的文件夹,“验尸报告呢?要不要?陆老头儿亲自写的。”
“可以吗?”褚酌夕抬头,惊喜的睁大了眼睛,小心询问,见娄旭点头,方才笑着弯了眉眼,“可以的话当然好。”
到了停车场,褚酌夕方才一副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看着娄旭熟练的倒车出来,连忙摆手,“其实我自己过去就好,不必送我的。”
“那怎么行?”娄旭一边看着后视镜,一边应声,“你刚来,照顾后辈嘛,应该的,不麻烦。”
对方已经说到了这份儿上,褚酌夕也不好再推脱,只应声上了车,直到附近的殡仪馆。
梁有年的尸体大概是因为娄旭提前打了招呼的缘故,褚酌夕到时,尸体已经被拖出来摆在了解剖台上解冻,虽然时间不长,但表面已经有些湿漉漉的了。
尸体缝合的整齐体面,自然就没法儿再看到里头的状况,褚酌夕只能绕着圈儿,对照着尸检报告上的描述,再结合尸体体表的外伤猜测一二,从头到脚,电击,拔甲,还有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割伤,以至于像梁有年这样的人都忍不住想要咬舌,尽快结束这样的痛苦。
七月初,警方刚刚接到有人匿名举报华律会所地下贩毒点的时候,李知遇还在华律的酒吧驻唱,一夜之间,警方迅速出动,在华律地下搜出了大量毒品,其中一种,是为及其稀有,重金难求的新型毒品,此前,在国内还从来没有发现过,巧合的是,那晚的行动动静极大,搜查出的毒品被警方人员分批带出,而李知遇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带着淡淡蓝色,好似云雾般的一小包,就算别人不认得,她也能轻易分辨,即便只是远远的一眼。
那种毒品现如今都还没有正式的名称,e·pc29,只有这个代号。
褚酌夕知晓后,迅速通过各种途径企图锁定华律案中唯一逃脱的人员,梁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