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端坐下方,持杯的手遽然收紧了,隐忍不发,眉眼凌厉。
按礼皇帝赏赐过后,二皇子当领旨谢恩,然后他迟迟未动,皇帝忍不住问:“皇儿觉得如何?”
二皇子这才起身,拱手道:“父皇深谋远虑,儿臣远不能及,但恕儿臣不能接受此封赏。”
王中书等人见他表态,皆站出来异口同声道:“我等亦不同意!”
皇帝一看,不冷不热地笑了。
长公主起身,冷声斥道:“皇兄尚在盛年,你们一个个想造反么!”
王中书朝长公主行礼道:“殿下,我等是为了江山永固着想,陛下执意如此,我等只好誓死进谏。”
“好一个江山永固!好一个誓死进谏!”皇帝冷声笑了,指向下方的众皇亲贵族,“李炎!”
一队禁军包围了大殿,然而领兵的却是别人,那人一进殿,却先朝二皇子行礼,显然是二皇子把禁军换了。
皇帝怒而起身,摔了杯盏,“好,好,你们一个个都要当乱臣贼子么!”
这句乱臣贼子一出,殿内顿时剑拔弩张,矛盾彻底爆发,见此情形,一些持中立态度的宗亲世家加入王家,有继续装聋作哑的,亦有如英亲王及谢家等挡在御座前坚决拥护皇帝的。
二皇子对谢泠舟冷笑道:“表弟,论识时务,你尚不如崔乡君一个小女子。”
这是要借着崔寄梦,把谢家也拉下水,谢泠舟淡道:“崔家将门世家世代忠君,崔乡君亦然,且在座我等,无论男女老幼、有无官身,皆是陛下臣民。”
这时一个宫婢慌张奔了进来,对二皇子道:“殿下,崔乡君不见了,奴婢们在湖边找到了乡君的鞋子和衣裳,正命人下水打捞!”
二皇子眉间一紧,冷道:“废物,给本宫去找!”
殿内正僵持着,各人皆在赌自己的前程,除去谢家人外,并无人有闲心去操心一个无关之人,谢家来赴宴的几人皆是焦急,但本就被困,束手无策。
谢泠舟眉心紧蹙,浑身亦绷紧了,脑中有一瞬空白。
依他对崔寄梦的了解,她不会轻生,母亲也再三保证过会派人悄悄看紧她,但他仍旧担心。
她会不会受人加害?
这个可能性让他心口发闷,伴随着莫大的失落和空旷。
那是一种钝痛,不似被刺客刀剑划过般剧烈,细细绵绵的,慢慢蚕食心口,就像发觉他们不再共梦、得知她与二皇子定亲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