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绕着第一颗导弹导管向前走去,右手拿着枪,放在腰部位置,左手扶着冰冷的金属导管。他在出汗,刻有网纹的硬橡皮做的枪把已经湿了。他心里想,这也许是在枪把上刻网纹的原因。他到达第一颗导管和第二颗导管之间,向左边看了看,肯定那里没有人之后又准备向前移动。还要穿过12个导管。
舱板的格栅是由八英寸厚的钢棍焊接成的。他走在上面,两只脚已经开始痛了。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转到下一颗导管去。他感觉好象是个宇航飞行员在环绕月球运行,老是在跨越地平线。但是在月球上却没有人等着向你开枪。
有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瑞安吓了一跳,霍地转过身来,一看是拉米乌斯。拉米乌斯想说什么,但瑞安用手指尖捂住来者的嘴唇,摇了摇头。瑞安的心几乎要跳出来,心跳声听得很清楚,几乎可以用来发送莫尔斯电码了。他还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怎么搞的,竟然没有听见拉米乌斯走过来?
瑞安做了个手势,表示他打算顺着每一颗导弹导管的外缘前进。拉米乌斯示意他顺着内缘向前去。瑞安点了点头。他决定把外套的钮扣扣上,把衣领翻起来,这样可以减少些目标。一个全部深色的影子比影子上有一个白色的三角形要安全些。下一颗导管了。
瑞安看到导管上漆着字,另外有一些字是铸在金属体上的。这些字是用大写俄文字母写的,可能是些“不准吸烟”之类毫无用处的内容。他目光锐利,听觉灵敏,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好象有人用沙纸把他所有的感觉器官擦了一下,使他变得异乎寻常地警觉起来。他挨着下一颗导管的边向前挪动,手指神经质地不断在枪把上动弹着,又想擦擦眼睛里的汗水。这里什么也没有:左侧没问题。下一颗……
走了五分钟才挪到舱的中间,即在第六颗和第七颗导管之间。从舱室前端传来的响声现在更清楚了,灯光也肯定在摆动。那一头第一颗导管的影子稍稍有些摇晃,但是不很厉害。一定是一盏工作灯,其电源插在墙插座上,或者其他什么插座上。他在干什么呢?在移动导弹?不止一个人?拉米乌斯叫他的水兵登上深潜救生器时为什么没有点一下人数呢?
我为何不点呢?瑞安在骂自己。还有六颗导管。
当他转到下一颗导管时,他向拉米乌斯示意,在尽头可能有一个人。拉米乌斯会意地点点头。他也已经这样断定了。他刚刚注意到瑞安已脱了鞋子。他想这个办法好,于是也就抬起左脚脱鞋。他的手指有点僵硬,在鞋上笨手笨脚地瞎摸。鞋子啪的一声掉在一块松动的铁格子上。瑞安正好暴露在亮处。他愣了一下。远处头上的灯移动了,接着就是一片寂静。瑞安窜向左边,顺着导管的边缘向前看去。还有五颗导管。他看到一个人的部分面孔,还有一道闪光。
他听到了枪声,身子向下一缩,子弹铛的一声击在后舱壁上,然后,他退回原处隐蔽。
“我穿到那一边去,”拉米乌斯悄悄地说。
“等着听我的。”瑞安抓住拉米乌斯的上臂,一起回到导管的右侧,手枪对着前方。他看到了那个人的脸孔,这次他先开枪,但知道打不中。同时他把拉米乌斯向左边推去。舰长飞快地奔到另一边,蹲在一颗导管后面。
“你跑不了了,”瑞安大声说。
“你们啥也拿不到。”是个年轻人的声音,声音中流露出有些害怕。
“你在干什么?”瑞安问。
“你以为我在干什么,美国佬?”这一次,嘲弄的语气更明显。
瑞安认为,他可能是在想法子引爆一枚弹头。这个想法有道理。
“那样你也会死去,”瑞安说。警察不是也试图向躲在障碍物后面的嫌疑犯喊话吗?有一次纽约一名警察不是也在电视上说,“我们要设法不厌其烦地向他们喊话吗?”但是那些是罪犯。瑞安在对付的是什么人呢?一名留下来的水兵?一个改变了主意的拉米乌斯的亲信军官?克格勃特务?还是以水兵作掩护的苏军情报总局的特务?
“我死就死好了,”对方回答说。灯移动了,他在想方设法继续做他原先在做的事情。
瑞安绕着导管向前移动时,又开了两枪。前面还有四颗导管。他的子弹都没有射中,而是铛铛地打在前舱壁上。有一个极小的可能,子弹撞击后又弹回——那不可能……他向左边看了一下,看到拉米乌斯还和他在一起,隐蔽在导管的左侧。他没有枪,他为何自己不带上一支呢?
瑞安深吸了口气,跳向下一颗导管。那个家伙正等着呢。瑞安向舱板扑下,子弹没有打中他。
“你是谁?”瑞安问,同时跪起来,靠着导管好歇歇气。
“一名苏联爱国者!你是我们国家的敌人,你们是绝对拿不到这艘潜艇的!”
瑞安在想,他的话太多,这样好,也许会有机会。“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姓名无关紧要。”
“成家了吗?”瑞安问。
“我的父母将为我感到骄傲。”
是名苏军情报总局的特务,瑞安对此已能肯定。不是政工军官,他的英语说得太好了。可能是政工军官的副手。他正在对付的是一名训练有素的校官。了不起,一名受过训练的特工人员!正象他本人说的,一名爱国者!不是一个狂人,而是一个竭诚尽职的人。虽然他害怕,但还是要去尽职。
要把他妈的这艘潜艇整个炸毁,让我与它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