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嘉站在博尔济吉特氏旁边儿,听她们叽叽喳喳,通过分析知道,现在最大的党争就是明、索,其余朝中还有各种势力,有些人如汤斌,他不是索党,但是与明珠很不对付。这里面又夹着高士奇等人。女眷们说的都是支零破碎的信息,她们关心的是,谁谁又得罪谁谁了,缺乏系统的分析。淑嘉在一旁默默地做着这项工作。
察尼的妻子赫舍里氏乃是索尼之女,这些人呢情感上就偏向索党,尤其索党连着太子。不过女眷们还是很佩服明珠的,这人眼光很毒,人也有本事,他老婆是阿济格的女儿,阿济格同样很没大脑,明珠娶了觉罗氏没沾着光还要受牵累,这样都能让他混出头来。最最要命的是对老婆好啊!
信郡王福晋右手捏着帕子抵着下巴:“这么说,当年王爷说过……彭春还是他举荐做了副都统的,还有萨布素。这两年打鄂罗斯,他们两个都出了大力了呢。”
说到彭春,就有人想了起来,彭春好像有个闺女,也有十一二岁了。兆佳氏向淑嘉求证,淑嘉道:“是栋鄂家的姑娘么?在慈宁宫里见过一两回,挺文静秀气的。”
还有这么一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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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背后说人,说了必有应验。拜寿没两天,明珠被弹劾了。这是件大事,深闺妇人都知道了。大家大族的必须有社交,社交就必须消息灵通,什么样的品阶送什么样的礼,弄岔了要补漏可就不好看了。
佥都御史郭琇弹明珠八大罪,只要康熙愿意,怎么着都能用这些名正言顺的理由掐死明珠,可康熙最后手软了,明珠还是留下了内大臣的头衔,倒是他一派的余国柱、科尔坤、佛伦倒了大霉。总的来说,明珠一党元气大伤,台子塌了一半儿。
索党一时风光无两,本来捅明珠的这一刀,也是因为索额图跟熊赐履、徐乾学和解,郭琇就是徐乾学的学生。这里面的门道实在太复杂了,再往细里说淑嘉就弄不明白了。
她只知道一条,太子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根据矛盾分析法,有明珠他们在,太子即使吃不着大亏,康熙也会护着太子,比较起来,所有的儿子里康熙最疼的还是胤礽。太皇太后临终的遗命大家都看到了,是对于自己后事的安排,然而在康熙侍疾的那段日子里,太皇太后还不知道跟他说了多少次担心这个没娘的孩子呢。康熙怎能没有触动?
这当口明珠再有一点点刺激性的动作,康熙直接就能抬手收拾了他。这不,收拾了。没有康熙做后台,谁敢这样直接单明珠呢?还一挑就被批准,说没彩排过,那是侮辱听众的智商。
但是明珠一旦闪了,看起来似乎没有人再有威胁他乖儿子的能力了,满朝上下都表现出一颗红心对太子了,要直接面对康熙的就成了太子和索额图。上下五千年,无数废太子的血泪教训告诉我们,这,是悲剧的开始。
依稀记得当初看过一档科教节目,驳斥了一种说法。有人说,人类从精子开始就是处于一种竞争的环境下,跟几亿精子一道争一个机会,先到先得。其实这个认知是错误的,作为一体最大的细胞,卵子壁是很厚的,先到的那是烈士,用生命把壁凿穿之后就后续乏力了,牺牲自己,为后续的同志开辟道路。(直接注解在这里:这个说法是错误滴,感谢11同学指正,正确的请看加精栏里的评论。这种说法是某天室友在看科普节目,突然惊讶,某肉问怎么了,室友背给某肉听的。抹汗。诅咒这档科普节目。)
同样的,可以用这个来打个比方。皇位(太子)就是卵子,竞争的阿哥就是那啥啥,老大他们白目了,帮别人打开了通道,最后让老四得益。所以,不管是被拉下马的,还是拉人下马的,最后都便宜了旁人。真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三月间处分决定下来的时候,淑嘉为这一对杯具兄弟默哀两秒钟,然后她就笑不起来。
她家江先生三月里上场,没考中。本来应该是二月里大比的,但是先有国丧,然后是党争,足足推迟了一个月。江先生还是没考上,又垂头丧气回来当老师了。正好,观音保可以正式开蒙了。
江先生面有愧色:“学艺不精,实在惭愧。”石文炳认为这很正常,头发全白了、考到七八十岁的还大有人在呢:“先生不如权在寒舍教习小儿,下回再试。”江先生摇头道:“学生已经无心再考,只望小犬能有出息罢了。”言中之意,不想再提了。
淑嘉听说他来了,想向西鲁特氏申请再回去上课:“弟弟还小呢,学的简单些,我也不占先生多少时间,就是有不懂的才问。近来写的字也没个人点评。”西鲁特氏想淑嘉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去参选,继续保持文化修养是必要的,答应了。
淑嘉高兴没几天,四月里准备过生日了,华善笑出满脸褶子地向大家宣布:“从今儿起,咱们家是满洲正白旗下了! ”
靠挖!
华善向大家分发的宫门抄上明明白白写着:户部议覆,一等公内大臣都统舅舅佟国纲疏言,臣族本系满洲,请改为满洲旗下。应如所请……原任内大臣和硕额驸华善等疏言,臣族本系满洲请改为满洲旗下。应如所请,将华善等同族之人、准改入满洲册籍。惟华善正白旗下五佐领、所属文武官员、及监生壮丁甚多。不便一并更改,仍留汉军旗下。
这是……正式变成满洲上三旗了?全国最核心的权贵一部分。康熙真是看得起石家,跟他舅舅家一起批准了。
淑嘉挺怀疑她玛法跟佟国纲有什么小秘密。
西鲁特氏对淑嘉的要求更严格了,华善已经打开了缺口,她没理由不督促女儿再努力一下,以期更进一步。
淑嘉觉得她有必要跟家里人谈谈——她真不想上赶着叫人当萝卜白菜似地挑。要是不知道改成满洲旗下有什么意义,她也就白混这么多年了。
突破口选的是西鲁特氏,家庭妇女好忽悠:“额娘,怎么这些日子大伙都那么奇怪?何必那么用心?”
西鲁特氏道:“你这丫头,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拉过来坐到身边,“入了满洲旗,等你大挑的时候前程就好。”淑嘉声音闷闷的:“我才不想要那样的前程。”西鲁特氏的脸马上就变得严肃了:“你在哪里听来这样的混帐话?”
淑嘉见话音不对,抱着西鲁特氏的胳膊:“额娘~您想啊,那什么前程,攥在——”手指往上一指,“手里,是龙是凤还不知道呢……像大姐姐那样儿,过得不也顺心?谁都不敢欺负。纵使立规矩,也好过些。”真要配个腰带黄色的,他的爵位万一比娘家的还高,真是当个受气小媳妇儿了。
西鲁特氏依旧没开脸,认真地看了看淑嘉:“你也长大了,到了知道想事儿的年纪了。”
淑嘉心里一松,只听西鲁特氏续道:“还是糊涂!那能一样么?!一旦指婚,夫家也动不得你。要是咱们自己说亲,就没这风光体面。”
指婚原来是个金字招牌。淑嘉哑然。她还没傻到说:让皇帝把咱指给咱相中的人。选秀就是为了给皇帝他们家一个姓儿的男子挑老婆和小老婆的,别人没份儿,皇帝也没那个心情和精力管别人家的事儿。打这方面的主意那是找抽。
西鲁特氏严肃地说:“你老实回去,好好学规矩!”声音不大,却听得出里面的沉重含义。淑嘉心里一哆嗦,硬辩了一句:“真要叫指婚可不定成什么样儿了,万一失了手……我怎么着也不想当人小老婆……我……”
西鲁特氏的表情缓了一下,斩钉截铁地说:“你是伯爵府的嫡出小姐,自与旁人不同!不要乱猜。”
此路不通啊!西鲁特氏她即使是家庭妇女,也是兼职管理府中上下产业的执行总裁,没那么容易被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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