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之信此时也已经看到,他眉头紧皱,眼看着宛剌人的长枪,成排联丈的抵在百姓身后,这是担心他们会自城上放箭雨,是以在一路烧杀抢掠之时,还不忘抓住老弱妇孺,把他们手脚绑住,用绳连成人墙,当作肉盾,走在宛剌的士兵之前。
此法当真再歹毒不过。
亓官初雪转头看向封之信,就见他眉头虽似要拧出一个疙瘩,但神色不卑不亢,知他已有谋算,心中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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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俘的百姓衣衫褴褛,缓缓走近。
封之信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待被俘的百姓前脚刚走过已伪装成平地一般的壕沟位置,封之信陡然向着身后一挥手,他身后一名翊卫立时用力挥舞战旗,军鼓手见到战旗一动,便敲动战鼓,鼓声一响,就见事先埋伏在壕沟中的士兵、民兵、翊卫,同时掀翻头上的掩体,狠狠将长矛刺入了尾随在百姓身后的宛剌士兵身体中。
随后壕沟中的所有人趁机跃出壕沟,同时扔火把在壕沟中,就见窜天的火苗肆虐而起,生生将宛剌士兵挡在了火舌之外。
原先壕沟中的兵士们掩护着被俘的百姓进了城,关好城门。
封之信命人为这些百姓准备了热菜热饭和保暖的衣物,又派人护送他们也去了沅洲、璟洲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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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官初雪心中一松,但眼见漫地的敌兵,战甲银亮,队列整齐,一眼望不到边,她想在无边无垠的敌兵中寻找夫蒙令洪的身影,却并未看见,问封之信:“夫蒙令洪人呢?”
封之信回答:“他狡诈得很,和他的十二神位向来是在大军后方,我们肉体凡胎,是不可能跨越万千敌兵,凭一己之力击杀他的。”
亓官初雪故意小声问:“发机飞人也不行吗?”
封之信向她看了一眼:“听说东海上有一小岛,住着的全是神人,有能劈开天地的,有能倒灌海水的,还有能手摘星辰的,要不我送你过去学艺?”
亓官初雪哈哈一笑:“算了算了,我这辈子只有一个师父,他要是知道我又找跳大神的学艺了,非得气的诈尸不可。”
封之信抓住了重点:“又……你为何要说个又……”
他哪知道,阿鬼这个先知,当世之神人,在她这个劣徒心中,有许多年,就和北安区胭脂巷里算命算卦的无甚差别,无端的就当了不少年“跳大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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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火舌烧尽,箭雨再下,夫蒙令洪的大军见战机已失,只得安营扎寨,再图进攻。
亓官初雪眼看着封之信一声令下,弩塔、弓箭手们应声放箭,漫天的箭雨,挥箭如土,忍不住问:“喂,封之信,你有没有算过,照这放箭的速度,即使你用的只是普通的弓箭,祁洲城中的库存也根本不够用。”
封之信却胸有成竹道:“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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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他命人给五百草人各个穿好夜行衣,腰间吊好绳索,伺机而待。
子时一过,封之信穿着夜行衣站在城楼上夜观天象,等到乌云遮月,天地一片漆黑,便下令:“悄悄将草人自城墙放下,越慢越好。”
五百草人缓缓自城墙被放下,宛剌敌营中,忽然有人喊道:“城墙上有人来袭!放箭!”
就听黑夜中有万箭齐发的声音,连绵不绝的箭声带着成千上万的弓箭射入了草人的。
待草人一侧身上扎满了箭,封之信口中玉笛声响,城墙上的士兵闻笛声将五百草人“翻了个身”,宛剌士兵黑夜中,看不真切,又怕有诈不敢离城墙太近,直至草人另一面也扎满了弓箭,吊回城内,宛剌军中都不知是草人,以为真是天汉的士兵来夜袭了。
待五百草人收回城中,封之信命人清点弓箭的数量,竟有十万支之多。
这是第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