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可以得到证明。
而如今,在这人迹稀至的小亭之中,那圆圆的石桌之上,却摆着一壶酒,两付杯箸,向色精美菜点。
而且,那杯、箸、壶、碟,全是玉、牙、银器,样样精美,珍贵异常,绝不类寻常人家所有。
这已够出人意料,而更出人意料的,是那小亭之中,还侍立着两名明眸皓齿的青衣美婢。
邬飞燕把朱汉民让进了小亭,两名青衣美婢盈盈敛检衽,脆声说道:“见过圣后及朱大侠。”
礼不可失,朱汉民忙也还了一礼。
那邬飞燕却摆了摆手,一面肃客入座,一面笑道:“其实世人都不懂享受,今夜月圆灯明,观灯的观灯,赏月的赏月,却是尽往人多的地方钻,似那般人挤人,人看人,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找上个清静地方,邀一知己,相与举杯邀月,亭中小酌,那才富有诗情画意,也是人生难得几回的快事,阁下以为然否?”
朱汉民一直凝神戒备,未加答理。
邬飞燕妙目流转,笑道:“阁下,我问你话呢?客不答主问,不怕失礼么?”
朱汉民冷冷看了她一跟,道:“我不懂你这是什么意思?”
邬飞燕格格笑道:“我不是说过了么?找个清幽所在,披银辉,对碧水,邀一知己,举杯邀月,事中小酌,乃人生难得几回的快事,还会有什么意思?”
朱权民冷冷说道:“彼此生死大敌,前此也曾干戈相向,流血横尸,我不以为有此可能,此举令人起疑。”
“哎呀!”邬飞燕以手掩耳,皱眉娇笑道:“你这个人真是,当此月明风清,万籁俱寂之际,处此清幽美雅之所在,别谈这些腻人、怕人的字眼,别煮鹤焚琴地大煞风景好不?那多扫人兴头哇?阁下是个雅人,我也不愿妄自菲薄,以前是以前,今夜是今夜,今夜在此你我是朋友,我把你当做知己请来赏月对饮,开怀欢谈,任何人不许提起干戈之事,要不然我可要学学当年周郎戏蒋干,找个大史慈按倒一旁了!”
朱汉民道:“你自比周公瑾,我可不愿做那蒋子翼!”
邬飞燕轻举皓腕,笑道:“说着玩儿的,别认真,人生任何事都认真不得,坐啊!”
她今夜竟然是表现得一丝敌意毫无。
朱权民暗暗诧异之余,毅然坐下,道:“你请我来此之意,当真是这么单纯么?”
“哎呀!”邬飞燕皱眉娇呼说道:“你这个人简直比女人家还多疑,别那么小心眼好不。你自己瞧瞧看,这儿是龙潭虎穴,还是温柔乡,销魂窟?有没有什么暗布刀斧手的阵仗?怎么那么不能相信人家嘛,看来我就是把心挖给你都白费……”
朱汉民听得眉锋刚皱,邬飞燕忽地一笑又接道:“实在说吧,我是替你饯行的!”
朱汉民心头一震,道:“你又替我饯的什么行?”
邬飞燕妙目眨动,笑道:“你明天不是要走么,不该么?”
朱汉民心头又复一震,道:“谁说我明天要走?”
邬飞燕伸出水葱般五指一指,差点没点上朱汉民额头,笑道:“你呀,算了吧,有什么事你能瞒得了我?江南有人到了北京,找你的,不是大事,不会找你,既是大事,你今晚不走,明天必走,那么,你来的时候我没有给你接风洗尘,你走的时候,总该给你饯个行呀,”
朱汉民听得心神连连震动,脸上不由变了色,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邬飞燕未及时回答,眼儿媚,笑得也俏,道:“枯坐干谈,没什么意思,咱们边喝边谈,好不?”
不等朱汉民有任何表示,她便一摆玉手:“来,斟酒!”
两名青衣美婢应了一声,执起玉壶,分别为朱汉民及邬飞燕满倒一杯,邬飞燕眉目生春,举杯相邀道:“劝君饮此一杯酒,此去江南无故人!”
她把更尽改成了“饮此”,把那“西出阳关”,改成了“此去江南”。
此女的确是个善解人意,聪明柔婉,玲珑剔透的可人儿,只可惜狠毒起来,一如罗刹蛇蝎,也许,这是她的另一面。
朱汉民迟疑着未举杯,邬飞燕咬牙嗔道:“你呀,那多疑的心眼,恨煞人!”
伸手拿过了朱汉民面前银杯,一仰而干,然后把自己那一杯负气地放在朱汉民面前,圆瞪美目道:“怎么样,须眉昂藏七尺之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还怕不?那要是穿肠毒药,就让我先寸断肝肠吧!”
一句话激得朱汉民挑了眉,伸手拿起玉杯,一钦而尽。
邬飞燕突然格格笑道:“这才是,我这酒里虽然没有穿肠毒药,可是喝下去却不比断肠毒药令人好受多少,你知道我放了什么?”
朱汉民冷然说道:“便是穿肠毒药我也已下了肚,还有什么比穿肠毒药更可怕的?”
“有!”邬飞燕道:“你听说过喇嘛们有一种专供皇上取乐的媚药,叫……”
朱汉民大吃一惊,变色喝道:“邬飞燕,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