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纯纯秋波一转,轻轻道:“我说以后假如有恶人要欺负我,你就应该保护我,将那恶人杀死——”忽地抬头嫣然一笑,“你吃惊什么?难道你以为我在说这只狗么?”
柳鹤亭一抹头上汗珠,吐出一口长气,摇首道:“我真以为……你真把我……唉!你有时说话,真会把人吓上一跳!”目光转处,却见那只白犬仍在仰首望着自己,两只晶亮的眼里,一闪一闪的,竟似有几分嘲笑之意!
这迎面一道璎珞,恰好将一间石室挡住,石室之中,玉几丹床,石凳青桌,应有尽有。石室之后,又有石室,一室连着一室,俱都广敞华丽,而且整洁异常,像是经常有人打扫。不但戚氏兄弟欣喜若狂,就连黑穿云骤然来到这般洞天福地,也不禁将一些烦恼忧苦,暂时忘却。
戚大器兴高采烈,眉开眼笑,走东走西,一会儿往石床上一躺,一会儿又跳到桌上,忽地跳了下来,轻轻笑道:“柳老弟好像已被那妞儿迷住了,还不进来,我们索性走到里面去,让他们找不着!”兄弟四人,心意相通,他话未说完,另外三人早已扬眉咧嘴地大表赞成。
黑穿云倚墙而坐,不闻不见,哪知突地一双巨掌穿过胁下、膝下,将他平平稳稳地抬了起来,平平稳稳地放到那辆驴车之上。
黑穿云被人如此拨弄,只觉满胸闷气,积郁心中,钢牙一咬,转过头去,却有一股酒气,扑鼻而来,嗅之作呕,再见到一人满面通红,口角流涎,躺在自己身侧,不禁暗叹一声,目光闪闪,似要流下泪来。
第二间石室,却有两重门户,大宝手牵驴车,遇着这路狭窄之处,双臂一伸,口中微哼一声,便将驴车平平举起,抬了过去。第三间石室,竟有三重门户,再进一间,门户竟又多了一重。走入第五间时,戚大器望着五重分通五处的门户,笑声突地一顿,皱眉道:“看来这个石洞里面,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花样。”
语声未了,突地脚下一阵摇动……
柳鹤亭含笑道:“小宝,你主人到哪里去了,还不带我们去找他们!”
小宝前爪在地上抓了两抓,尾巴一摇,转身跑了进去。
陶纯纯轻轻叹道:“这只小狗真可爱,只可惜它不喜欢我!”
柳鹤亭含笑摇头,心中暗忖:“她真是小孩脾气。”跨入石室,目光一转,不禁惊叹道:“那班‘乌衣神魔’,当真神通不小,居然找到这般所在,作为落脚之处——”忽听戚氏兄弟的一声惊呼,巨人大宝的一声怒吼,以及山摇地震般一串隆隆声响,自石室深处传来!
柳鹤亭大惊之下,循声扑去,身形微一起落,便已掠入第二间室中,只听那两声惊呼怒吼,余音袅袅,仍在洞中,仿佛是由右传来!脚步微顿之间,便向右边一扇门中掠去!
但一入第三间石室,他身形却不禁又为之一顿,此刻回声渐散,他凝神静听良久,便又掠向迎面一扇门中!
等他掠入第四间石室之时,回声渐散渐消,古洞石室,便又归于寂静,柳鹤亭注视着这间石室中前、后、左、右四扇门户,却不知自己该向哪扇门户走去才好!
他只盼戚氏兄弟等人,会再有惊呼示警之声传来,但自从余音绝后,却只有他自己心跳的声音,与呼吸之声相闻。他深知若非遇着十分紧急之事,戚氏兄弟绝不会发出那惊呼之声,自己若是走错一扇门户,便不知要耽误多少时间,那时赶去,只怕已救援不及。但这四扇门户,分通四间不同石室。看来石室之内,还有石室,除非自己有鬼谷诸葛一般的未卜先知之能,否则又怎能选出那条正确的途径?
一时之间,他呆如木鸡地伫立在一张青玉石桌之旁,心里想到戚氏兄弟方才那一声惊呼中的焦急惊恐之情,额上汗珠,不禁涔涔而落。
虽只刹那之间,但在柳鹤亭眼中看来,却似已有永恒般长久。
陶纯纯一手微抚秀发,轻盈地掠入室中,只见他呆呆地站在桌旁,垂在双肩下的手掌,不住微微颤抖,为友焦急之情,竟似比为己焦急还胜三分,不禁柳眉微皱,轻轻说道:“你看看这里地上,可有驴蹄车辙一类的痕迹留下么?”
语声虽轻,却已足够将呆立于迷惘焦急中的柳鹤亭一言惊醒,回头向陶纯纯投以感激的一瞥,立刻凝目地上!
只见打扫得极其洁净的石地之上,果有两道淡淡尘辙,自外而内蜿蜒而入,但到了石桌之旁,却蓦然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