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方自寂然,酒肆外又响起了步履声,一个瘦高、一个矮胖的黑衣人,并肩走了进来。他两个一进酒肆,立即为“太白居”带来了一片栗人的森冷,他两个在门边一站,犀利目光横扫酒肆。那矮胖黑衣人冰冷发话说道:“是哪位要家主人来见?”
那位黑衫客一边举杯,一边淡淡应道:“我!”
那矮胖黑衣人阴沉的胖脸上,浮现一丝诡异色彩,道:“阁下怎么称呼?”
那位黑衫客举手仰干了一杯,道:“你是甘瘤子本人?”
那矮胖黑衣人阴阴说道:“阁下是非见到家主人才肯说了?”
那位黑衫客道:“他见了我后,不用我说他就会知道的!”
那矮胖黑衣人道:“我听说你嫌甘绳武不够!”
那位黑衫客道:“够不够,他见到你那主人没说么?”
那矮胖黑衣人冷然点头,道:“说了,家主人特命我二人前来向阁下赔罪,甘绳武那只手得罪了阁下,家主人命我送来那只手!”衣袖一抖,一物挟带血光直向那位黑衫客射去。
未见那位黑衫客有任何举动,那东西甫近他身周两尺内,便似被什么东西挡住,“叭”的一声坠了地,那是一只血淋淋的断手,齐腕而断的断手。郭璞眉锋一皱,海腾、海骏双双扬眉。
曾静与张熙毕竟是读书人,脸上都变了色。
那矮胖黑衣人与瘦高黑衣人,则神情一震,目射惊骇之色。
那位黑衫客却连看也未看一眼,淡淡说道:“还有什么事么?”
那矮胖黑衣人道:“家主人特命我二人来相请!”
那位黑衫客一摇头,道:“你那主人好大的架子,我请问一声,请不动我的就要断手?”那矮胖黑衣人冷然点头,道:“有损家主人威名,理当断手!”
那位黑衫客又举起了杯,道:“那么你两个不该来!”
那矮胖黑衣人脸色一变,道:“这话怎么说?”
那位黑衫客仰干了杯中酒,道:“你两个也不够,仍要赔上两只手!”
那矮胖黑衣人目射寒芒,哼哼两声突然仰头狂笑,笑得一身肥肉直哆嗦,忽地,笑声敛住,他道:“阁下坐稳了!”与那瘦高黑衣人身形齐闪,同时向那位黑衫客扑去,四掌齐递,迎头向黑衫客抓去。身法之快,招式之诡异毒辣,确较那甘绳武高出多多。
那位黑衫客一笑道:“你两个仍嫌不够,回去,看看再换谁来!”
话落,举箸连点,疾若闪电,大叫两声,那两个机伶齐颤,双臂齐垂,霍然飘退。他两个目射惊骇狠毒,面如死灰。
鲜血,自他两个那只右掌指尖,一滴一滴地滴下。
然而,由于被衣袖遮住,却令人难望见他两个那右掌究竟受了什么伤,不过,想来伤势不会太轻。那位黑衫客像个没事人儿一般,向着柜台扬声说道:“伙计,再替我拿一双筷子来!”那伙计颤声答应,抖着两条腿,刚要出柜台。
倏地,那矮胖黑衣人狞笑厉喝:“老二,咱们请不动他,走!”
一声“走”字,齐扬左掌,“噗!噗!”两声,血光崩现,两只右掌应掌落地,然后,转身飞射出门。掌落伤现,地上那两只断手一正一反,但无论正反,在那手心或手背上,都有一个血洞贯穿手掌。郭璞摇了摇头,曾、张二人白着脸闭起了眼。
海腾与海骏双双变了色,海骏道:“郭爷,这人下手好狠!”
“不然!”郭璞摇头说道:“比起那两个,这一手丝毫算不得狠!”
海骏一怔,道:“郭爷,怎么?”
郭璞道:“你看看地上那三只断手?”
海骏目光忙溜向地上三只断手,一看之下勃然色变,忍不住脱口轻呼,道:“天,好毒!”是不错,那三只手都已色呈乌紫,望之吓人。
郭璞淡淡一笑,道:“这两个是‘四川’唐家的人,追随甘瘤子多年,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不知残害过多少白道侠义,是甘瘤子两个最得力的助手,那位是有心废去他两个一身毒功!”
海骏呆了一呆,急急说道:“‘四川’唐家?那定然跟大内侍卫‘血滴子’二等领班唐子冀……”郭璞点头说道:“是该有渊源……”
他目中异采忽闪,道:“照顾好两位先生,两个贼头到了!”
话声方落,酒肆内红白两色一闪,那“太白居”门前已并肩站立着两个人,那两个人,是一俗一僧。俗,是个身躯高大、威猛的白衣老者,浓眉,凸眼,狮鼻,阔口,颔下一副如猬钢髯,额上长着一个拳头般大小赤红肉瘤,加上他满脸暴戾凶残之色,望之狰狞吓人!
僧,是个身穿大红僧衣、头围金箍的带发头陀,身躯与白衣老者一般地高大,长相与白衣老者一般地凶残狰狞,只是,他那露在衣袖外的那只左手,较白衣老者少了个小指头。
他两个,神色一般凄厉,四道如炬目光扫过郭璞那一付座头,直落那位黑衫客身上。白衣老者突然开了口,冰冷栗人:“甘瘤子来了,是哪个指名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