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黑衫客仍然是那副毫不在意的潇洒神态,手里举着酒杯,连看也未看二人一眼,淡淡笑道:“我只当请不动你呢,毕竟你仍是来了!”那白衣老者甘瘤子道:“不错,我来了,如何?”
黑衫客微微摇头说道:“不如何,我要跟你谈笔生意。”
甘瘤子道:“你指名要见我,就为了这件事?”
黑衫客点头说道:“不错,你两个可愿意坐坐?”
甘瘤子道:“无须,我两个站着说也是一样。”
黑衫客摇头笑道:“威震大西南、名扬武林的甘家老头儿怎如此小家子气?再说若让我一个人坐着我也别扭!”甘瘤子浓眉一耸,道:“大师,走!”
双双迈步行进,拣了一付座头坐下!
黑衫客向着柜台一招手,道:“伙计,送杯箸,上酒菜,我做东,?这两位喝两杯!”柜台里那掌柜的与伙计都快吓瘫了,伙计张了几次嘴,一声答应尚未出口,甘瘤子已冷然抬了手,道:“盛意心领,我二人不敢叨扰,谈正题吧!”这回黑衫客未坚持,自己仰干了一杯,抬手一指郭璞等人,道:“京中押解重犯的钦差,海贝勒府的郭总管,两位护卫及重犯曾、张二位先生在此,看见了么?”甘瘤子道:“甘某老眼不瞎,看见了!”
黑衫客道:“看见了就好,你两个要的是曾、张二位先生?”
甘瘤子冷然点头,道:“不错!”
黑衫客道:“还有么?”
甘瘤子道:“没有了!”
黑衫客倏然一笑,道:“不要郭总管及这两位护卫的命?”
郭璞眉梢儿为之一挑。
甘瘤子道:“如果他舍下人犯,带着两个走路,甘某答应放过他!”
黑衫客笑了笑,道:“那样让他拿什么覆旨?回去不仍是死路一条么?”
甘瘤子道:“他本武林人,尽可回武林去!”
黑衫客点头说道:“话是不错,不过我纳闷你两个要曾、张三先生干什么?”
甘瘤子道:“曾、张二位先生乃先朝遗民,忠义之士,岂容落入满朝之手……”
黑衫客笑道:“满朝?您怎么不说满虏?”
甘瘤子脸色微变,道:“那并没有什么两样。”
“不然!”黑衫客摇头说道:“你若口称满虏,那会狙杀头之罪的。”
甘瘤子浓眉一扬,道:“若怕什么杀头之罪,甘某也不来救二位先生了。”
“救?”黑衫客笑道:“所谓‘救’字,那仅是由左手交右手,我不懂你们在弄什么玄虚,更不懂你们为何多此一举?”郭璞目闪异采,唇边泛起了一丝笑意。
海腾与海骏则各自一脸诧异色。
甘瘤子怒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黑衫客笑道:“你要我说明白些么?”
甘瘤子道:“你最好说明白些!”
“好吧!”黑衫客点了点头,举杯浅饮一口,道:“武林人所共知,甘瘤子已经死了,‘红莲寺’妖孽也已被除尽了,可是据我所知,全不是那么回事……”甘瘤子道:“当然不是那么回事,甘某与一空大师隐居……”
黑衫客摇头说道:“只能称之为藏匿,不能称之为隐居,据我所知,甘瘤子那墓中只是一具空棺,人却已悄悄地溜进了‘雍和宫’……”海腾、海骏为之一怔。
甘瘤子勃然色变,倏又冷笑说道:“众所周知,‘雍和宫’中供奉的是密宗喇嘛,甘某人……”“不错!”黑衫客截口说道:“众所周知,‘雍和宫’中供奉的是密宗喇嘛,但据我所知,‘雍和宫’却不只藏着你一个俗家汉人,除了你之外,还有几个‘四川’唐家的不肖子弟,他们贡献家学为满虏制造各种毒器,你则专负责教喇嘛们熟悉中原武学……”甘瘤子砰然拍了桌子:“你胡说!”
那一掌吓人,整张桌子应掌粉碎。
黑衫客淡淡笑道:“我胡说?自胤祯登基那天你便进了‘雍和宫’,至今已然多年,为满虏效力的那几个‘四川’唐家不肖子弟,也是你拉进去的,还有云家十兄弟,令婿、令媛为此跟你闹翻,一怒离家,我胡说?”
甘瘤子脸色大变,厉喝说道:“你究竟何人?”
黑衫客道:“稍时你自会知道,如今你且再听听我说说这‘红莲寺’余孽,‘九指头陀’一空的藏匿经过……”“九指头陀”一空狞声说道:“佛爷听着呢,你说吧!”
黑衫客慢条斯理地又喝了一杯,接着说道:“‘红莲寺’非佛教正统,乃是西藏密宗喇嘛在中原的一处巢穴,自当年红姑等破了‘红莲寺’消除了妖孽之后,‘九指头陀’漏网逃往西藏,专为喇嘛制造淫药,并暗中杀害隐居藏边的先朝忠义遗民,曾几何时潜来中原,欲觅地再筑秘密巢穴,如今受甘瘤子一纸相召,跑到这川鄂交界处,打着先朝忠义遗民的幌子,欲拦劫曾、张二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