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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放着一条新鲜的鹿腿。
是修鱼浩晨猎所获,为了表示孝心,亲自切了最好的一块,用叶子包着,清洗干净后送了过来。
午饭时间已过,狼王饥肠辘辘,却发现自己无法享用。
上颚肿痛、牙龈出血、狼王连张口说话都成问题,就别提咀嚼任何硬的东西了。
狼王最信任的侄子修鱼彬特地为他熬了专门的止痛药膏让他夜晚贴在腮帮子上。开始的时候非常管用,原本痛到彻夜难眠,终于可以睡上一觉了。可是随着病情的发展,药膏渐渐失去了效果。
疼痛从口腔一直漫延到耳朵和头部,严重的时候头痛欲裂、满床打滚,狼王不得不大口喝酒硬生生地把自己灌醉才能够安静下来。
在他看来,牙痛比僵尸症更糟。得了僵尸症的人起码不用装,痛到寻死觅活鬼哭狼嚎,大家只当是病人,纷纷表示理解同情。
牙痛就不同了。狼王最多只能是“略有不适”。为了不让人看见自己的惨状,他支走了身边所有的侍女。
齿疾在狼族中非常普遍,每个人都遇到过不止一次,修鱼家崇尚勇武,这等小病不值一提,说出来有伤男人的气概。
身边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大王的苦恼,尽管战事紧张,修鱼彬还是自动请缨去了趟南岳,就是为了帮狼王寻医找药。
这一刻,狼王痛得嘴都歪了,饥饿终于占了上风,他一咬用,抽出一把锋利的腰刀,将鹿腿切开,将里面的肉剔出来,再削出一条小片塞入嘴中。
虽然痛到全身发抖,他的手还是很稳,切出的肉片如纸一般轻薄平整。
他试探性地嚼了一下,稍一用力,整个牙床如遭电击,痛得他“噗”地一声,将肉全部吐到地上。
“大王。”
有人在帐外叫道。
他听出是修鱼彬的声音,放下腰刀,右手用力捂住腮帮:“进来吧。”
修鱼彬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双手捧着一个奇怪的铁器。
“这是什么?”
狼王沮丧地用餐巾擦了擦嘴。
“绞肉机。”
修鱼彬的脸露出献宝般的微笑。他将铁器放到桌上,将碟子里的一大块鹿肉塞进机器的入口,用手不停地旋转木质的手柄。机器的另一头放着一个不绣钢的大碗,很快,鹿肉变成了一团带着血水的肉馅。
狼王的眼睛亮了亮,接过侄儿递过来的一只木勺。一勺一勺将肉馅塞入口中,直接吞了进去。
三口并作两口地将鹿肉吃完,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为了帮助消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大王的牙痛好点了吗?”
修鱼彬恭敬地问道,目光充满了关切。
“老样子。”
狼王叹了一声,“我让你弄的药呢?”
修鱼彬看着他高高肿起的脸,小心翼翼地说:“药是弄了一大箱,不敢乱给大王吃。龙族的药都有副作用,剂量上要特别小心,文字说明我们也看不懂,大王要是吃坏了就麻烦了。”
“你看不懂,唐晚荻也看不懂吗?”
“她肯定能看懂,只是……我对她了解不多,她也不是医生,大王的病还得让您信得过的大夫来瞧更妥当。”
“我信得过的大夫都死光了,”狼王宽厚的胸膛沉重地起伏着,用力地忍受着又一波袭来的牙痛,“你要没事就退下吧。”
“大王,”修鱼彬不仅没退,反而向前走近一步,躬着身子向前倾了倾,“听说您把修鱼稷给关起来了?”
“对。”
“您打算如何处置?”
“先关几天,用点刑。这孩子脾气越来越硬,不给点颜色看看,都骑到我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