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琼咧嘴哈哈大笑:“我还用抓,把我别驾的牌子给安国县的太爷一递,说征辟胡路渺为京营节度府的从事,他连胡秀才的老婆孩子都给装在了车里送到了城门口。”
薛蟠坐起身挑个大拇指:“六哥,我老薛真心就服你的点子多还能办成事。不过,这胡秀才远在安国县,他怎么就知道我的事呢。”
“那才是最有意思的事!晾了他两天,以他之聪慧,想必已经知道你我是谁了,尤其是你。”
薛蟠轱辘身爬起来,连身上的草叶也不掸掉,一摇三晃的跟着贾琼去了营地中的一辆小车旁。
“秀才公可在,今夜月色皎洁,我有美酒,君可有令人惊奇之故事佐酒乎?”
车门推开,安国帮闲秀才胡路渺跳下了车,冲贾琼和薛蟠深躬到底:“不才人,见过宁国公后裔,见过紫薇舍人后裔,失礼之处万望海涵。”
薛蟠嚯了一声:“你还真知道了我俩。”
胡路渺起身苦笑:“想不知道也不行了,我一家老小都在二位贵人的手中,不才哪敢有些许的隐瞒。”
贾琼诶了一声:“一场误会,我是见才心喜,不忍胡兄就此沉沦蹉跎,又加上你与我薛兄弟还有一段过往,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伸手指着一处放在地上的大木箱:“别让嫂夫人和孩子憋在车里受罪了,那一架车厢,便是我给嫂夫人的赔罪。”
胡路渺一叹:“世家子弟行事,果然不同。请带路,我正好有一桩公案要说给二位公子听。”
三人围坐在一张地桌前,有酒有菜,胡路渺先自饮了一杯后,对薛蟠一笑:“薛公子,自金陵一别六年矣,未想到,天道轮回终究逃不掉,你我竟然在这里重逢,真是有因必有果,由不得我不念一声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薛蟠看看贾琼,又看看胡路渺,自己端起了酒杯:“我傻我知道,你有什么话尽管的说。我六哥既然看重你,你以后也是我老薛的朋友,不管你之前做过什么,一笔勾销算逑的了。只是别跟我玩心眼,我玩不过你,我六哥能玩死你。”
胡路渺自嘲的说道:“本以为自己是世上逍遥的仙,哪知一块牌子便让在下现了原型,不过是只躲起来的金蝉。
秋风一起,脱了壳也保不住小命归西。
罢、罢、罢!
二位公子听我言,我本是姑苏葫芦庙一沙弥,十五年前一场大火烧动了我的凡心,还俗后,投身在金陵府的府堂做了一个引事的门子,没想到,又认出来新任府台,竟然是曾寄居在葫芦寺中的不第秀才贾雨村”
贾琼抛下一说一听的两个人,背着手走开,这桩公案是自己知道红楼故事的第一篇课文,学的好生痛苦,根本不懂那些文字讲些什么。
现在想想,不仅都懂了不说,还牵扯进了一桩又一桩的旧事里。
天理循环诚不我欺,贾雨村啊贾雨村,你做梦也想不到,你的两个苦主竟然被我撮合到了一处,薛蟠能不能翻案做个堂堂正正的大活人,就看这位曾被你贬黜过的小沙弥了。
胡路渺,听听这名字,还俗被贬娶妻立户又考中了秀才还不忘自己的出身,他这是有多想着你。
正感慨间,一阵香风袭来,贾琼心中冷笑,秦可卿,你真以为我不能吃干抹尽你?你的世俗礼法与我的三观不合,打倒封建残余,便从你开始吧。
猛一回身,双臂已经揽住一个软腰,一声惊呼中,胸口被有容顶住。
“怎么是你?”
“快快放开,你要作死,我是你”
“你是周容,有容乃大的周容。你已经死了多年了,女鬼,显出你的原形来!”
抱起周容便进了一处车厢,远处遥遥看见这一幕的薛蟠狠狠骂了一句畜生,无比悲痛地问胡路渺:“就没个法子弄死贾雨村吗!”
胡路渺一怔,随即开怀笑道:“薛公子,你难道不知,贾公子将我捏在手里,便已经是打算弄死贾雨村了?”
薛蟠看看那处已经摇曳起来的木房,红着眼睛悲叹:“怎地先是她,还一个呢,他也要收了不成!今日才知,男人都是混蛋,就不能从一而终守身如玉么!”
胡路渺不知所云,薛蟠搓了一把大脸,掏出了一把银票塞进胡路渺的手中:“拿着,好好跟着贾老六做事,等弄死贾雨村后,你娶多少小妾,都是我掏钱。”
“这敢不从命。”
是啊,敢不从命,胡路渺可是个聪明人,想通了自己的处境后,反而心安,趁着酒兴与薛蟠大有彻夜长谈之意。
彻夜有些荒唐了,更荒唐的是,那两个人似有仇一般相互挤压对冲,害的秦可卿缩在车厢一角,夜不能寐。
婆婆这是荒了多久?哎哟哟,嗓子都哑了还敢应战。
难道,人长的高大,别处也大?
能不能别动了,我要睡觉!
一夜过后,晴天薄日,万里无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