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夜好睡,次日醒来的贾琼赖在床上不愿起,雪雁进来催了几次,都被他装作听不见。
还得是洗漱装扮好的黛玉过来,伺候着他穿衣才肯起床,恨的雪雁牙痒痒,自己难道就不香么,知不知道我才是正经的通房。
顶着雪雁幽怨的目光,贾琼被拾掇好了出屋去祠堂,这回他不上去了,一位林家嫂子给炖了一盆莼菜银鱼汤,他吸溜吸溜喝着解宿醉。
黛玉抢了一碗喝后,便去拿笔给祖宗牌位描金。
林家后生们渐渐来上工,继续换瓦。
江南雨水多,易发霉腐朽,屋顶上又会有排水的沟渠,长久不清理的话,便会堵塞,水流不畅之后又易沤了梁柱、瓦上生苔。
所以富贵人家三五年便换次瓦,林家自如海公仙逝后,这等事便无人做了,因为无钱。
狗大户贾琼到此,慢说换瓦了,就是重建一个新的,他都不会眨眼,自家有矿的主,会在意这些?
况且,贾琼不仅换宗祠的瓦,凡是来此干活的人家,他也包了换瓦,瓦窑场一夜没歇的给送着呢,堆成了小山一样的瓦片,谁看见会不喜欢。
一盆盆新鲜的菱角,贾琼当着零嘴吃,还好奇的要过一个烟袋来,叼在嘴上就拿不下来了,呛是呛了些,但,久违了呀。
那老汉眼巴巴的看着贾琼不敢要回来,雪雁得了黛玉的授意,过来就给抢走还了人家。
“臭死了,不许你抽。”
贾琼笑了笑先对她不做理会,请几位德高望重的坐在一起商议林家如何致富的事。
“我这就将永业田给要回来,收了这一季后,田里就不种稻米了,改种桑树,林家庄改织户人家,山顶种树,山腰种茶,山下纺布。不用担心收税的事,县太爷的老婆入着股呢,两家的买卖,他比你们还上心。”
拿过雪雁悄悄送过来的烟卷,贾琼美美的吸了一口,这是不热总督的礼物,正经的弗朗西(西班牙)烟草,中原尚无这么一口。
老人们彼此看了看,小心的求问:“这么多人户家不种粮,恐难以为继。”
贾琼隐蔽的一勾雪雁的小手,雪雁骄傲的说道:“敢叫您老人家们知道,安南那里有人给咱们种粮呢,一年三熟,比咱们这村子还大太多的农田,明年开春就能收,海运过来也就四十几天,养活一个县都不叫个事。”
老人们惊叹不已,江南一年两季都是鱼米乡了,那一年三季都富裕成什么样?
“穷,跟我一样穷。”贾琼招人恨的说话:“所以我要把林家的后生们带出去长长见识,有的去京城,帮衬着大宗的独苗;有的去安南,得给看着咱家的良田。带着老婆孩子一起走,老人家别舍不得,孩子们不出去,永远长不大,也立不起来家业。”
老人们纷纷点头认同,故土难离但不能不离,穷了好几辈了还不肯离,那便是傻子。
树挪死,人挪活,江南人不缺敢闯天下的血性。
逐条细说了说,核心只有一个,便是集体协作,北明第一个集体农庄将要在林家庄诞生。
不集体不行,生产力与徭役赋税制约着农人的脚步,与县官合作便是合理避税的法子,还可少了许多的徭役,这便是贾琼以国公后裔五品给事中之身,都要礼让县官的原因,硬扛着压过去,不是经营长久之道。
天下不是百姓的,是士大夫与勋贵横行、天家子孙统治的。
合情合理的钻钻空子,先发展起来自家的人,才是根本之术,贾琼也不白在课堂上睡觉,集体制的好处他也听过一耳朵,以江南人的灵活与肯干来说,指一条路出来,他们自己就会一直走下去。
有不纳税的田,有手工业的发展,有海贸的受益,得益的不止是林家庄这一个范畴,县官只要不傻,自会看出端倪,不跟着走,便换了他,无非是多结拜一个兄弟而已。
想起这位县官来,贾琼便笑,原来还真有一家人待在这里,等着自己来挖掘呢。
说曹操,曹操至。
一位班头带着几个衙役匆匆的赶来,先给贾琼见礼,说是奉了县太爷之命,供贾琼驱使。
贾琼特意打量了一番这位班头,让他坐下喝杯茶,衙役们也有林家人招呼到一旁,该吃吃,该喝喝。
“邢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