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妈呢?”他开始有点不安,这该不会是天意吧?注定他们要继续“黏”下去?
“我爸早去世了,我妈改嫁到台南,算了,与其去住她那里,我还不如流浪街头。”她已经好几年没见过母亲,血缘这种东西对她毫无意义。
“你总有个男朋友吧?”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不像刻意刺探。
她仰天长叹,几乎要被衰运击倒。“没有了,我来花莲照相前一天跟他分手的,时机抓得刚刚好。更惨的是,现在杂志社老板一定要把我杀了,因为我的底片都在车里,这下交不出东西了。”
她在这家杂志社待了三年,是最久的工作纪录,如果因此被炒鱿鱼,之前的努力全泡汤了,她还常偷偷幻想能升上组长呢!
殷柏升向天翻个白眼,说:“你可真倒楣!”
“关于这点,我早就很清楚了。”可卿强打起精神,微笑说:“请你带我坐车回台北,我会自己想办法的,谢谢。”
“真有这么简单就能解决?”
他生平没看过这么奇特的女人,眼前可说是槽透了的情况,为何她还能有那种神采、那种毅力?不自觉的,他更难移开视线了,那是一种生命力的光芒,将他牢牢吸引住。
“不然呢?”她耸个肩反问。
想她方可卿生平最习惯的就是倒楣,不自图振作,难道要对他哀泣?
对啊,不然呢?他也这样问自己,莫非他要收容她?又不是疯了!最后,他只吐了一口烟,说:“我去办出院手续。”便转身离去。
没想到,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却缠绕在心中徘徊不去,他居然就此放不下她……
殷柏升走出门后,一位还像是学生的护士小姐走进来,她端进了餐点,一脸笑嘻嘻地,可卿却搞不懂她在傻笑什么。
“你今天好一点了吗?”护士换上一瓶新的点滴。
“嗯,谢谢。”可卿歪着头抬起左脸,让护士拿耳温枪“扫射”一下。
“体温下降了,还是有点微烧。”护士对她看东看西的。“新衣服啊?”
可卿点点头,没答腔,护士又问:“他买给你的?”
“嗯……没错。”虽然没有必要,可卿在心中加了这句……却让她乱感动的。
护士一脸艳羡地说:“好棒哦,真漂亮。”说着还轻轻摸了一下那件白色旗袍。
“谢谢。”这么受人羡慕,可卿竟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你未婚夫对你好好哦,我们都感动得要命。”
咦,可卿愣了一会儿,这怎么回事?她何时订婚了自己都不知道?
护士小姐双手交握,颇为陶醉。“昨晚他一直守在你身边,我来巡班两次,第一次看他站在窗边抽烟,第二次看他坐在床边望着你。他都不说话,酷酷的,对你却是那么关心,他刮掉胡子以后,又是那么帅气……叼着一根烟,整个人显得那么忧郁……”
这小女孩显然是进入暗恋第一期的状态了,很久以前,可卿也曾在镜子里看过自己这种表情。
护士闭上眼叹息了一声,才略显尴尬地恢复镇定说:“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对不对?”
可卿不能否认也不能承认,只好微笑带过。
“如果将来我也有这种对象,那我就……”消失的话语中藏着无穷想象。
“有一天,你总会遇到自己理想的另一半。”可卿愿意对每个人付出这样的祝福,虽然她自己也很需要。遗憾的是,从她的初恋以来,常常不是为了对方有多可爱,而是因为太想爱人、太想被爱,才会一再投入爱情漩涡。
护士小姐甜甜地笑了,任何人都喜欢这种祝福,不管实不实际。
这时,殷柏升推门进来,护士小姐一下子就红了脸,嗫嚅地说:“啊,你未婚夫来了,我……等会儿再来收餐盘。”她跳着离开,不,几乎是飞着,临走前还不忘丢下一句:“祝你们永浴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