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周琪去了青海,他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不会再有可能了,周琪已经放弃了他,而这一切都是自己亲手造就。
吃过饭后他走到楼下,靠着破旧的墙角低头点了一根烟,风把火吹灭了好几次,他不得不拢起手点燃烟。
脑海里闪过那天周琪穿着酒红色礼服与他跳舞的场景,渐渐的,那道身影也离他远去了。
他把他亲口承诺的未婚妻弄丢了,毫无征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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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今岁刚到哈尔滨的那一年,几次尝试自杀,但一想到明年会收到宋星年的信,他就舍不得了。
他离开以后再也没有和家里包括任何人联系过,像是开始了一段新生活,可他分明还沉浸在过去中无法抬头。
他时常会梦见佛蒙特森林里的城堡,梦见他们在那个地方结婚,可每当宋星年要回答司仪所问的“你愿意吗”时,他就醒来了。
在那时候很多人眼里,陈今岁是一个沉默寡言很少会笑的学习狂魔,很少有人见他笑,而大部分人与他的交流也都止于学习和工作,再无其它。
旁人和他说话时,他的回答总是很简短,似乎很不喜欢说话。他每天都游离在学习和活着当中,委婉地拒绝着一切学习之外的事物,像是要把自己禁锢在某个黑暗的地方,拒绝一切光芒,如同自我惩戒。
11年10月15日,陈今岁跨进佛蒙特森林,跨进困扰他一年的梦境。
这里正是深秋时候,树叶染着焦黄的颜料,簇拥着陈今岁心里最空洞的无人区。
整个佛蒙特犹如一幅安静、祥和的油画,在梦里静静沉睡。
他走了一天终于找到存放信的城堡,一位身穿燕尾服的绅士将信封递给了他,用英文说‘愿主保你幸福’,陈今岁道过谢,拿着信坐到城堡的角落,拆开来看。
熟悉的味道再一次袭击陈今岁的心脏。
亲爱的陈今岁:
我曾经幻想要和你在这里结婚,我要穿卡其色毛衣,染上金色头发,而你穿着西式礼服牵我的手,像这里的枯叶一般自由盛开。邀请你在十月份来到这里,是因为这时候的佛蒙特已经开始了秋的圆满。
想让你知道凋零不是结束,而是新的绽放。
亲爱的,你已经19岁了,将来还会有很多日子需要你独自度过,当然可能你会找一个男朋友或者女朋友。
不知道今年你是怎样过的,但我希望你是快乐的。
其实我有太多太多话想对你说,可是老天一直催我,陈今岁,不要感到孤单,想我的时候就抬头看天,不管有无星星我都一直会在。
陈今岁把信反复读了好几遍,最后抹掉不知何时滑落的眼泪,抬手接到一片落叶。
他想起那天宋星年给他置办的惊喜,那天他抬手接到了宋星年密密麻麻的情话,而如今,只有泛黄的时光。
宋星年在试图治愈他的创伤,可陈今岁不肯饶恕自己。
信的背面标注着下一站的位置和时间,陈今岁看罢将信放入书包,转身走入这场盛大的秋。
这一刻时光疯扬,枯叶在盘旋中卷走了少年的华发,一转眼来到17年,陈今岁已经从挪威留学归来,回到哈尔滨就业。这时候的陈今岁已经25岁。
几年间他跟着宋星年的信四处奔走过,他总感觉那是他的estelle陪他去旅行的时光。
入职第一年,陈今岁受尽了排挤,那时他已经是个不会反抗的人,他沉默地接受着一切恶意与指责,甚至懒得回应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