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我听说你在汴梁弄来许多稀奇玩意,蔬菜、鲜花,这个牡丹会能否添几件新奇物,我可全靠你了”,一番交谈过后,蔡京不再责备赵兴的打劫行为,神态里反而说不出地亲切。
赵兴摸着下巴,回答:“我听说拂使节不久前才朝贡过,恰好我栽种了一种拂花,名叫野悉蜜(亦即素馨花),叶似梅叶,四时敷荣,其花五出,白色,不结子,花若开时,遍野皆香。我们便在牡丹会上加上野悉蜜,以此宣扬吾皇赫赫圣名,示我大宋万国来朝之雄风。”
这个提议好,举行牡丹会还能拍上皇帝地马屁,赵兴这话一说,蔡京觉得面前这人更对胃口,他笑眯眯的说:“我听说离人府中歌舞不断,你还让秦少游、毛哲明编录新曲西厢,据说离人自己地曲艺造诣也不凡,一曲明月几时有、送别,还有你当初在江上唱的那首一壶浊酒喜相逢,都不错。”
略做停顿,蔡京像见到亲人一样,亲切的对赵兴说:“我还听说,你家厨子的手艺也不错,汴梁城大多数厨子都把你当尊师,是吧?……我仿佛还听说,你能弄到许多新奇玩意,扬州许多人都在用密州石做屏风,还有人将石头切割的方方正正,铺在地面,人行走其上,如在画中游,是吧?”
赵兴拱手:“蔡大人,说到这些物什,我倒有件好东西送给你,那,这是招文刀,为海豹牙制成,刃面镶一条锋利铁条,用于切割公文袋,啊,若用来当解手刀,切割食物,只要食物不坚硬,也能应付,大人看看怎样?这就一个玩耍物,蔡大人若喜欢,我回头让人多送来几把。”
蔡京捧过匕首,像抚摸婴儿一样轻轻抚摸,而后遗憾的叹了口气:“以我看,离人这刀材质极好,可雕琢手法简直粗陋,真是糟蹋东西。”
赵兴瞪大眼睛,反问:“依蔡大人,该怎么动手?”
蔡京摸着刀脊,刀把,满脸的惋惜:“这刀背上应该雕上一些东西,比如百花争艳图,百子图,三元及第等等,若是雕上神佛图像,若是让寺院里的僧道再对神佛图像开光诵经,那简直再好没有了。”
赵兴嘴巴半天才合拢,他嚅嗫的回答:“蔡大人,这刀不是装饰,要干活的,切割东西,刀脊刀柄都要受力,如果雕刻上图样,或者镂空,伤了刀身,反而不结实,做不成活了!”
蔡京责备的望了赵兴一眼:“我又没有要镂空雕刻,雕刻的手法多了,再说这么贵重的物什,用来切割公文……你比我还奢侈。切公文,用菜刀就行了,还用得着骨刀?”
赵兴被蔡京的话噎得直翻白眼,蔡京看完手中的骨刀,又把目光停在赵兴的腰带上,眯着眼睛说:“好奇怪的腰带,似乎是一种鳞甲物的皮,什么东西的骨甲如此大?那骨甲怎么黑亮黑亮的,也是一种海外奇物吗?”
第二部 优雅的贪官生涯
第2163章 立志当祸水的女人
赵兴一拍腰带,不好意思的说:“蔡大人,这是龙皮腰带,是一种猪婆龙,也就是古人称之为鼍龙、蛟龙、呼雷,其皮制作的腰带。”
蔡京一惊,连忙呼喊:“呈上来,呈上来。”
宋朝皇帝没有自诩为“龙之子”的说法,他们喜欢说自己是“天之子”,“天子”也,而龙只是天子统率万物中的一个部属,所以赵兴在民间祭龙王的时候砍下龙王的角,百姓虽然震撼,官府却没有用叛逆的名目来找茬。
然而,腰上扎根龙皮腰带,一时半时,仍让在传统教育下长大的人觉得别扭,其他官员听了赵兴的话都不敢表态,蔡京将那条腰带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有点遗憾的说:“这腰带……可惜过于朴素,若是在上面嵌几块玉,缀上一些锦带,花团锦簇,才得好看。”
赵兴背地里翻了个白眼。
蔡京的见识也就这些了。鳄鱼皮腰带还需要装饰吗?那身鳞甲就是他最好的装饰。
可赵兴脸上依旧笑意盈盈,他平静的解释:“蔡大人,这龙皮坚硬非常,光是鳞甲上打那几个眼,已花了工匠数月功夫。我琢磨着,这龙甲的优势就在于它的坚韧,此外,最大的优势就是危急时刻,龙甲能当一件鞭形武器使用。但如果抠去了上面的骨甲,镶上宝石与玉器,反而让龙甲失去了坚韧性,只能做个腰带了,反失去的它最大的优势。”
蔡京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又问:“我隐约听到一个传闻,传闻赵大人腰带上常别着宝剑,有这回事吗?”
赵兴笑的很憨厚:“蔡大人,龙泉哪地方确实出产那种绕指柔的柔剑。以前我闯七海的时候。腰带上确实别着一把龙泉剑以防不测,可现在我出乘车,入骑马,随从几十个,那玩意早已用不上了。”
蔡京手里反复颠换这腰带,看了好几遍,但赵兴始终不说“赠予”的话。无奈,蔡京反手将腰带递给赵兴,又问:“这物事,很难搞到吧?”
赵兴点点头。答:“这是一条一丈长左右地成年猪婆龙,为了捕捉它,有二十多人丧身,十几人被咬断了胳膊腿,这才将这条鼍龙捉到手。据说,捕捉这条龙很费事,因为它们喜欢群居,于是交趾野人便把牛羊屠宰后,扔到河里。而后等猪婆龙吞吃。因为这东西吃饱了肚子不喜欢活动,只懒洋洋地躺在太阳底下发困。所以那时最好捕捉。可这东西食量极大,一头猪婆龙能活吞下整整一头成年猪、三只羊。所以捕捉这物事,花费极大。
不仅如此,此物异常凶猛,发怒的鼍龙能一口咬断碗口粗的铁棍,所以蒲甘、交趾、驻辇国的人每次捕捉鼍龙,都需要动用上百人,宰杀上百头牛羊……便是如此。每次捕捉也要损失三成人手。“
接着。赵兴绘声绘色的讲起了当地村民捕捉鳄鱼的惊险经历,但实际上。他讲的故事是根据《鳄鱼邓迪》电影改编地,这电影情节生动惊险,里面血淋淋的杀戮场面让人听的毛发悚然,蔡京听的喘不过气来,不知不觉中,赵兴已经从他手里抽走了腰带,重新扎回自己腰上。
一番故事讲完,蔡京也知道这种东西极其难得,他遗憾地叹了口气:“此物获取如此不易,不知……”
赵兴截断蔡京的话,装作没听出蔡京的暗示,继续说:“父母养儿不易,当地人若不是图个大价钱,轻易不会捕捉鼍龙,因为每次捕捉,村里都要损失二三十个精壮劳力,所以这玩意出钱都买不到,只有让当地国王出面下命令,再加上一笔巨款,当地人才会干。
据我所知,这龙皮只流入我皇宋一张,我将它做了十几条腰带,送给了老师与师兄,自己身边只留下了这条……宝物啊!“
赵兴说完,拍着腰带,心满意足。蔡京叹了口气,板起了脸:“离人既然已经赴任,今年牡丹会的事情还需离人出力,我看,明日你就去江都县接任吧。”
赵兴脸皮极厚,丝毫没感觉到蔡京的脸色变化,他毫不犹豫的点头:“我早早来扬州,正为此事。”
也许是内陆的原因,也许是地球的气候以逐渐恢复了正常,今年扬州的天气显得很正常,这座天下枢纽很多人都靠运输业为生,江都百姓不多,大多数都是些青壮劳力,许多人或多或少的与船运业有牵扯。
这是个物价高昂地城市,它的物价水平比汴梁还高,许多人年轻时在扬州城打拼,等挣足了钱就回到附近县城定居,以降低生活成本,这就使得这座城市显得很年轻,城里乡间都是些青壮。
这也是一座富足地城市,十贯钱在汴梁可以生活一年,在扬州这里只够生活一两个月,这里的土地也是全大宋最昂贵的,一亩地就需要十贯钱。
两个积年老秀才对能来扬州任职显然很满意,连带着,他们对上官逢迎做足了礼节,县尉彭华彭子京听说过赵兴的诗名,还想往苏轼那里凑一脚,一见赵兴,便酸溜溜的谈起来诗文:“子曰:得见君子者,斯可矣。吾老矣,不意今日得见苏学士门下,幸之哉,幸之哉!”
县丞吕悦吕欣然也冲赵兴拱手:“早听的县尊大名,不意今日能生为同事,这江都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