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的手中,似乎有什么在反射着极为森冷的寒光。
戚玉霜却笑道:“王女,何必紧张,先饮过此酒,再谈不迟。”
她拎起酒壶,一道酒液涓涓而下,落入酒盏之中。她用剑尖挑起酒盏,轻轻巧巧地递到那兰珠面前,道:“王女请。”
那兰珠微微眯起眼睛,却也不惧,抬手夺过酒盏,仰头一饮而尽。
戚玉霜鼓掌道:“好!”
那兰珠“砰”的一声将酒杯扔在地上,道:“戚将军,还有何话讲?”
戚玉霜闷笑道:“王女,幽困令弟,并非长久之计。我恐与你联合灭弥善,挥师西进之后,贵国再生变乱,岂不切断我大孟三军后路?”
她说得坦诚,那兰珠的目光微微一亮,心知戚玉霜并不欲扣押下她,而是另有图谋,便道:“是非长久之计。待我灭弥善,为父报仇后,自然要解决此事。”
“如何解决?”
那兰珠看着戚玉霜的眼睛,道:“金氏有女子主政的传统,我自幼颇受父王信重。父王生前曾戏言,待他百年之后,裂土为二,大者留与我弟,为大金氏。小者则留给我,为小金氏。我二人互成掎角之势,守望相助,以抗弥善。”
戚玉霜心中顿时一片雪亮,心道:金氏老王,果然糊涂。
那兰珠唇角慢慢勾起一个微笑,道:“可我为什么要做那小金氏之主呢?”
“我要做,便做名正言顺的……金氏之王。”
戚玉霜凝视着那兰珠的面庞,她的眉眼笼罩在阴影里,双目中倒映着熊熊的篝火火光,道:“金氏国力,本就不及弥善。若是分而为二,更不可能抵抗弥善之兵。我父老迈无断,连我母亲也心软糊涂,我若不做这个恶人,恐怕金氏早晚将丧于弥善之手!”
她偏过头,看着戚玉霜道:“弥善王刚愎自用,素无臣心。此次绝非诚心受降,必然另有目的。戚将军一代名将,英名著于天下,难道真的看不出来吗?”
戚玉霜慢慢地笑了起来,道:“自然。否则,我为何只邀请王女前来商议呢?”
那兰珠听到此话,面颊上的冷意终于渐渐褪去,微笑道:“大孟白虎,果然名不虚传。”
一番惊心动魄的对话之后,竟然又回到了一开始时她向戚玉霜提出的话题。只是那时她志得意满,以为皆在自己算计之中,而眼下,她却已经陷入了被动的局面,而戚玉霜,则成了掌握主动权的一方。
戚玉霜道:“明晚子时,弥善王将开城受降。届时,请王女引金氏之兵,埋伏在外,但见城中火起,即刻进攻。”
那兰珠目光微微一沉。
戚玉霜竟反要借金氏之兵攻打弥善,而令大孟做为策应,渔翁得利。
她刚欲开口,戚玉霜却态度悠然,不紧不慢地道:“王女,若非我大孟大军在此,弥善王岂肯开城诈降?”
那兰珠沉默半晌,终于道:“就依将军。”
戚玉霜道:“我军助金氏除此心腹大患,不知王女又将如何谢我大孟?”
那兰珠道:“此战之后,但有那兰珠在一日,金氏愿岁岁来朝,永不生二心。若违此誓,那兰珠万夫所指,死无葬身之地!”
“好。”
戚玉霜道,“王女以何为凭?”
那兰珠唇角浮起一抹笑意,道:“我金氏,愿送幼主于大孟为质,永留京城,以表臣心。”
戚玉霜面色一顿,哈哈大笑。那兰珠亦忍不住莞尔,火光之中,二人相视而笑。
……
弥都城中,王宫内。
弥善王听到探马回报,顿时得意笑道:“戚玉霜果中我计矣!”
身边的臣子胆战心惊地问道:“陛下,何以见得?戚玉霜乃大孟白虎,用兵如神,绝非等闲之辈,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