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天「啊」了一声。两人对视,均感无策。
思索良久,章天奇缓缓道,「庄内此时已是吴平的天下,只好我们兵分两路,我先回庄把家眷和小忆转移出去,你去找我一个旧友,他是我的至交,正住这附近,定然会帮你,你们找些高手来,强行破庄吧。」
慕容天只觉危险,将要阻止,却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灯下,章天奇细细绘了图,写了封信,放下笔,看着研墨的,慕容天笑道:「当初你小时候,才这么点点高,」他用手比到腰间,「也是每天这么给我研墨,你可记得?」
慕容天突地眼圈泛红,点头道,「记得。一辈子也忘不了。」
章天奇把地图及信折好,塞到慕容天腰间,叮嘱道,「收好了,到时候你就说出我的名号,把这图给他看,他见我笔迹自然明白。」言语间殷切关心,似乎慕容天仍是当初那个孩童。
慕容天「嗯」了一声,走到窗前,却又转身走回,牵着章天奇的手道,「师傅,你自己当心。」
他们当年相处,慕容天年纪还小,章天奇也是性情柔和之人,慕容天父亲极其严厉,是以他反与师傅感情更好,少年时候经常跟章天奇这么撒娇。
章天奇笑着,「你去吧。」
慕容天自窗口跃下,回身看时,正瞧见窗上俯身吹烛的那个剪影。随即,那屋子便黑了。
慕容天回客栈,取出图纸看,那图上草草几笔画了一个庄园,就在西南二百里外。
他本想待天明再走,躺下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干脆起了身收拾包裹,往床上丢了锭银子,翻窗向下。此时,他功力已复了大半,趁着夜深从屋檐房顶间跳跃飞奔,迎面凉风习习,头顶月光如洗,好不惬意。
至天明,果然看见路边不远处有个大庄子,围墙青砖碧瓦,一眼不见尽头,蔚为壮观。庄内几枝树枝伸过墙头,隐约能见树后雕梁画栋,飞檐斗拱,贵气逼人。走近了抬头一看,门上一块匾额,上书「洗墨山庄」四字,字体遒劲有力。慕容天心道,这主人以洗墨为名,想来该是个风雅之人。上前举手叩门。
隔了片刻,门吱呀一声厚重响声,一个清秀小童走了出来。扬声道,「何人叩门?」
慕容天微一皱眉,上前施礼,「求小哥代个信,就说『覆云手』章天奇有急事派人求见贵庄主。」说着把信和地图均送了过去。
那小童好不傲慢,也不伸手,上下把他打量了好一阵子,虽不说话,眉目间却是不屑,半晌才黑着脸接图合门去了。
慕容天低头看自己寒酸衣物,摸摸脸上面具,不由苦笑,却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过了一刻钟,只听门内脚步声急来,慕容天忙起身相迎。门开后,却还是那小童一人,满脸气愤地把图给扔了出来,慕容天大惑又有些恼怒,「小哥,你!」
那小童带着哭音,「一大早的给我找晦气,我家主人不认得你,滚!!」看他眼眶发红,显然是刚被骂了一顿,神情不像作假。
慕容天不由呆住。难道这地图有诈?
门关后,慕容天依墙坐下,低头沉吟。师傅难道是诓自己的,那他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个庄子,他骗自己来此有什么意义?或者师傅所说是真的,但其中另有变故?
隔了片刻,慕容天抬头,眼中隐有光华,心中主义拿定。说不得,只能闯闯这庄,以辨真假了。
闯庄自然不能白天闯。
待日月转换,昼夜交替时,慕容天才回到庄旁纵身跳入了高强内。正值用晚膳时分,华灯初上,丫鬟们捧着菜肴川流而过,隐于花树后的慕容天跟了进去,厅中坐着几男几女,有老有少。慕容天一一看过去,一个也不认得,心道,师傅认识的人难道不是江湖中中有名望的人吗?也不知道是谁,为什么说他有助我之力?
转身在各屋间飞檐走壁转了一圈,找到一处像是书房的,支起窗棂跳了进去。果然那架上堆着字画、卷轴、古玩、金石,案头设着山水盆景,桌上还摊着张宣纸,沾了墨的笔搁在笔山上,慕容天心道这里自然能找些线索出来,四下翻了翻。
摸了半晌,什么也没找到,慕容天抬首,屋中挂着一副立轴山水图,画着一川瀑布,却是墨影重重,粗率顿挫,萧疏苍劲。下角印了方红印,屋外廊中宫灯的光正照到此处,慕容天就光凑前看了一看。
却是「逸堂斋散人」五字,这号是谁的?从没听过。慕容天正想着,突然心中一动,那灯光下,画面似有不平,下面微凸着什么东西。正伸手要掀画,突听窗外一声响。
慕容天闪入黑影中,见窗口又跳入一人来。那人落地抬头,廊外的灯光将那个漂亮的侧面显了个清清楚楚,慕容天一失神险些叫了起来,赶紧闭嘴,心道,怎么是他。
来人却是昨日才见过的小王爷李宣。
那李宣着了身黑色夜行服,在房内也是左翻右摸,找了一气无果。转身看到墙上那画,眼睛一亮。
走到墙前,一伸手,将那画扯了下来。
果然那墙上有一个小小暗门,巴掌大小,大概是主人未闭好。才给他俩看了出来。李宣反手取剑,在那暗格左右上下敲了敲,见无异样,用剑一挑,暗门打开,露出里面一卷书筒来,李宣显然松了口气,伸手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