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瞳孔收缩,目睹着黑色晶体活生生的钻出血肉,刺破皮肤,将血淋淋的红色带了出来,他生理上一阵不适。
我的天!
连忙回头冲出营帐,李澄用尽全力大喊求救:“女族长出事了,所有大巫快过来!”
“啊?族长出事了?”
一众大巫被惊醒,在疲乏中迷迷糊糊的揉了揉脸,抬头面露惊恐。
听清楚李澄慌张的怒吼,一直紧绷心弦的大巫群顿时慌乱起来,穿衣服的穿衣服,拿法杖的拿法杖,七手八脚的冲了过来。
“快!别忘了通知嘉维尔快点赶过来!”几个人嚷嚷着,快速奔了过去。
矿石病的恐怖,李澄这才第一次切身的体会到,活生生的源石在你的身体内肆无忌惮的生长。顶穿你赖以为生的器官,堵塞你的气管和声道。让你在绝对的痛苦中慢慢折磨致死。
头上高悬一把任谁都无可奈何的利剑,就算不提平常疼痛难忍的状态…你不知道身体里流动的源石什么时候能变成足以要了你命的东西,从身体里面钻出来——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的痛苦死亡也可以彻底摧垮一个人的意志了。
说不感到害怕是在吹牛,李澄只看了一眼就手脚发冷了,这诡异的病症只要患上,简直就是不是凭借意志能抵抗的。
倪坝坝也第一时间跑了过来,他面容焦虑,眼皮上全是粘稠的眼屎,看来也好久没睡了,他默不作声的走到了李澄的身边。
“听说你也得上矿石病了?”
倪坝坝老态龙钟的脸上带着凄苦,惨淡的看着手中的权杖:“你怕吗?”
李澄注意到他用的词是“矿石病”,而不是迪亚卡乌人普遍称呼的“石头病”。
“你也出去过?”李澄顿时明白了什么,试探的问道。
。“是啊,我也走出过这片狭小的土地,或者说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倪坝坝眼神幽深,回想着很多不美好的记忆。
“这里让我改变了很多,也见识到了很多。”
李澄微微颔首,怪不得倪坝坝也具有这么高的地位,迪亚卡乌人都会下意识的尊敬这些走出过雨林的探索者吧…
毕竟这些人才是能改变这里的希望。
“我也怕…谁能不怕呢?”潮湿的雨林深夜比较寒冷,李澄搓了搓冻僵的手,略带讽刺:“不瞒您说,我比谁都不想得这个病,也比谁都清楚这病的后果。”
“呵,小伙子自求多福吧…”倪坝坝这怜悯的眼光让李澄笑了笑,他岔开了话题。
“女族长是怎么得上这么严重的矿石病的?”
李澄困惑的看向倪坝坝,接着追问道:“明明从外表上来看,她身上根本没有源石结晶,似乎不该这么严重?”
“她是因为我。”
倪坝坝神色僵硬,眼中凝聚着凄苦的回忆,他缓缓道:“她的后脑有一块源石,早已生根发芽了,她能活到现在就是个奇迹。”
“你真的想听吗?这是关于古萨尔贡的一段历史。”老爷子的眼神闪烁着。
得到肯定的答复,倪坝坝将那一段往事徐徐托出,还能从那些过去的事迹中窥出荒野的险象环生,独属于那个时代的一缕残影。
要了解一个民族,就要从它的历史开始,倪坝坝想起了这句谚语。以前或许还会啐上几口当做笑谈,不过这一刻他觉得这真有道理。
他淡淡道:“萨尔贡原本不是这样的,阿卡胡拉也没有封闭到这个程度。”
“我们的国家曾有一段伟大的辉煌过去…我们在戈壁和林海上完成了统一,所有人都团结在王都之下,也不分什么三六九等。”
“但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的文明痕迹,踏遍了整个萨尔贡,也一个都没有找到…”
“于是渐渐有一种论调认为,世界上只存在萨尔贡一种文明,外面的所有地方都被天灾和荒芜笼罩,直到世界的尽头。”
“我们留下了许多的传统,禁止人民踏出丛林和远山,就这样,所有治下的萨尔贡人民,包括萨弗拉和阿达克利斯都被束缚在原地。”
自我封闭状态下的文明吗?
李澄稍稍考虑了一下,这倒也不算稀奇。知性缺失加上对制度高度自信的氛围之下,人们很容易催生自大和傲慢——哪怕他们有很多尚未确定的因素,他们也会认为,自己是最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