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茫茫人海里,从时光的尽头。
像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那样普普通通地坐在自己身边,跟自己分享无聊又生动的日常琐事。
“晏折渊,你在想什么?”见他似乎有些出神,蒋游凑近一点好奇地问。
晏折渊从沉思中清醒,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去拥抱他,又怕情绪从眼睛里泄露,只得咳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目光移向窗外:“在想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被亲生父母找到会是什么样。”
蒋游也想了想,但没想出来,索性丢到一边:“不知道。”他说,“不过我觉得那一天应该还要再等等吧。”
晏折渊:?
蒋游又凑近一点,声音也压低了,认真地跟他分享秘密:“因为我现在觉得那对夫妻不是我的亲生父母,应该是有人想要整我。”
“……怎么说?”
“大概是一个我看不惯他他也看不惯我的人做了这个局,但我现在只知道一部分信息,很多地方还搞不清楚,所以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话题沉重,语气却异常轻松,显然在短短的半天时间里蒋游已经把得到的信息和可能的怀疑通通消化完毕,现在的他清醒又敏锐,仅凭借着一点点线索就揪到狐狸尾巴,因此自信逮住整只狐狸只是时间问题。
“等我搞明白了再告诉你。”他笑着对晏折渊说。
晏折渊点头,只觉得欣慰又酸涩,恨不得立刻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他,可是却不行,只好在心里把贺长康又骂了一遍。
晏折渊又问他有没有想过和父母团聚的场景。
蒋游说当然有,小时候总想,越长大反而想得越少。
“是什么样的?”晏折渊有些好奇地问。
“当然是越有排场越好啦。十八个黑衣保镖开道,后面跟着吹唢呐的铺红毯的撒花的,红毯一直铺到我脚底下,我父母从另一头走过来跟我说儿子对不起,是我们来晚了,让你受苦了!然后我们一起登上等候多时的直升机,再随随便便放他个十响八响的礼炮……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蒋游一边笑一边说,还不忘替自己辩解,“小时候嘛,能想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晏折渊也忍不住笑了,却又想起他还是贺锡的时候冷艳高贵嘴巴又毒,大概会很看不起这样的排场。
时间还是改变了一些事情,无关好坏,也无关是贺锡还是蒋游。
因为不论怎样,不论处于何种情景何种身份,只要遇见了,他总是会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很可爱。
看着晏折渊若有所思的样子,蒋游的心理活动同样丰富。
他在想自己说的这些都是刚到福利院头两年的想法了,随着年纪渐长,他已经不再期待能被父母找到,更不期待多大多华丽的排场。后来每年过生日收到晏氏送来的蛋糕,吹蜡烛的时候他都只有一个愿望——真希望有一天能见见这位资助自己的好心人,自己一定会努力报答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