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二人自不会阻止她,但两双眼睛里也并无欢悦,他们默默让出身位,看看大氅下的身影急切跌撞往主屋跑。
门窗紧闭。盼妤一眼就看到了庭院中的红樱,墨黑的瞳孔微缩。
她看着窗棂处倒映出的瘦削人影,清了清嗓子,语气里小心翼翼,“凛哥,是我,你醒着么?我想进来看看你。”
屋内一时没有反应,盼妤暗自抚着心跳愈加急速的胸口,竟没有不请自入的勇气,“凛哥,有些事,我想当面与你解释。”
关于力促薛纹庭亲征,
关于他为何会死,
关于阻止薛北殷带兵,甚至关于为什么一切变故偏偏发生在薛纹凛出发前往王都近郊治理水患瘟疫之时机。
当一切顺其自然地发展时,她大约从未想过其中可能蕴藏着阴谋、裹含了诡计,她无知无觉且理所当然地参与了所有的一切。
当第一个伤害何错误铸成后,她竟在初时还未发现其中关窍,自以为是天意并非人力,直到七零八落串在一处,她才幡然悔悟这天下没有后悔药。
虽然几乎微不可察,但她依然倾力听到了薛纹凛虚弱的叹息,“太后回去吧,臣病中难免神思糊涂,接不了圣驾。”
一声太后一声臣,手起刀下,干净利落地剐伤她的心,盼妤竭力稳住漏着拍子的心跳,声线努力维系平静。
“凛哥,你听我说,阿庭亲征之事虽由我下懿旨,但彼时你不在京中,金琅卫若要极最大战力须由你身侧嫡系我才放心,我本意并非送他去危险之地,只是也担心,也担心军权旁落,才允准这方下策。”
“军枢处议定人选时,我只知结果,并不知是谁在主导此事,若我多留些心。。。。。”
对,事情就是如此。当时军情吃紧,她根本没有机会留意谁在力促薛纹庭亲征,只记得金琅卫一定不能大权旁落,是以从善如流下了懿旨。”
话音未落,屋内响起几声断续咳嗽和喘息,还有老者的低呼。
“王爷,万不能动气,您身体太虚弱了,情绪起伏过甚很是危险。”
“无妨,听太后这番话,孤,咳,嗬,嗬,孤倒是醍醐灌顶。”
揪紧胸口裘毛的皙白手指已然泛白,她喉咙哽噎了数秒。
随着一声轻弱的叹息,男人苍凉微冷的嗓音里传出一字一句,像无数针尖刺扎着心头最薄弱的嫩肉。
“我若不在,军枢处谁在把持大权?金琅卫不担主力时,谁会独占胜仗鳌头?太后如此聪慧,能永远在两全相择时永远留下最佳选择,孤的确很是佩服。”
盼妤哑然无声,原就脆弱堆砌的希望之墙被轻描淡显两个问题轰然击碎。
很多谎言,即使拼命修饰,也无法隐匿期间的真实目的。
只因人的欲念过于丑陋,简直无法遮掩。
金琅卫若无法在北澜战事占得鳌头,她和皇帝掌控军枢处必会落了下风,是以亲征人选必须是薛纹凛嫡系,而军枢处副主事是态度明晰的保皇派,乘薛纹凛不在都中自然可以大行其是。
她与明面上的政敌,一个为了保住权力主动权,一个为了打压薛纹凛,竟不约而同做了同一件事,便是促成了薛纹庭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