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梓恒黔驴技穷,没想到自己走投无路之时竟然想到来求助这女人。
一定是脚烂掉了!顾梓恒旁若无人地背手转圈,至今不肯随意认栽。可他又,实在顶不住薛纹凛那道执着坚定且无处不在的眼神,简直就像两簇白日热焰,差点没闪瞎他眼。
温柔而仿佛蒙着一层淡淡忧伤的眼神,人也从不大吵大闹,但就是沉静不语予以凝望。
这谁受得了?!顾梓恒遽然站定,昂首死死朝主座望去。
盼妤凉飕飕瞥了这“陀螺”一眼,美目没好气翻出眼白。
她上次与这货口舌之争并未分出胜负,此刻自然没有半分兴趣施以援手。
“这几日天气好,他气色看着不错,否则谷主不会成日尽想着出营游荡,你义父既难得心有所念,你何必总是扫兴?”
她与顾梓恒均从不同渠道得知刑房发生巨细,两人都清楚接下来薛纹凛还会见楼飞远,甚至去见那个让士兵横死的凶手。
盼妤从薛纹凛处刚强行套出话,第一反应就是,与如此危险人物接触,万万不得行。
张三狡猾阴损,丰睿圆滑卖惨,二人共通点还在于,背后势力具体为何还无从得知。
但她再不敢在薛纹凛面前玩阴的,哦不,当面反对,只能采取迂回战术。
比如,找个替罪羔羊代为劝服,可皇帝早不是旧日随意哄骗而甘愿为她做兵器和靶的糯米团子,她现在也正发愁呢。
盼妤抬眸,显得百无聊赖地露出一抹凉薄的笑,方才这番话大概只能为自己壮壮气势。
顾梓恒侧身挺立回望,身姿略显单薄,眼里一会会飘着刀,口气恶狠狠的。
“轮得到他出马去研究名单么?”面前这安之若素坐在营帐的女人,分明曾声称十二时辰内坐等情报,且会亲自找司徒扬歌高谈阔论,呵,看来是托大。
盼妤果然蹙眉,她想不到帐外一大一小吵架时,帐内那一大一小也在算计。
她似乎无计可施,面上多是无奈,口气里还有种不耻下问的侥幸,“薛小王爷,你的朱雀营至今不能送出有用情报,而名单是令西京大军束手束据的最大原因,你难道不知道?”
如果不是忌惮名单威力,大军早就杀入王廷,王座恐怕早已换人。
可名单一旦在,皇帝若重心在战,万一王廷潜伏者群力协契,届时朝局不稳就遭了。
薛纹凛自然早已打通关节,不然不会强撑病体躬亲力行,想到这一层,盼妤劝人的心意又淡了几分,“你比如先说说,那个张三和丰睿以及楼飞远,到底谁最危险?”
“那俩有九卫盯着,孤周身尽是你们耳目,有什么好危险的?”
顾梓恒闻声倏忽转头,见薛纹凛闪身进来,一袭玄色软绒披风显露翩翩优雅风姿。
顾梓恒实在无心说笑,见到始作俑者先是心中一通暗自思忖,薄面冷白语气寡淡,“九卫整日战战兢兢,不及义父闲适好心情。”
薛纹凛吃了一颗不软不硬的钉子却也不怒,反而应对顾梓恒时格外和气,“阿恒,你分明清楚如今的处境。”
当然清楚,所以即便生气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