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年轻的皇帝却是有的放矢,将视线牢牢固定在薛纹凛身上。
司徒扬歌想与老友打招呼的念想瞬间浇灭,而心生另一桩好奇,他也未尝不知,众人对他本人这些日子的行迹或许更感兴趣。
皇帝看着薛纹凛,疏离客气地回应:“国主不必客气。”
司徒扬歌适时苦笑,“陛下说笑了,如今惨如丧家之犬罢了。”
薛承觉轻轻吸口气,似咬着后槽牙,“不打紧,朕看国主也不必日日受累,后方助您打算的才俊多的是,能劳动朕这位宝贝老师出山,国主不好如此自比。”
呵呵,一股熟悉的醋意。。。。。。司徒扬歌太阳穴鼓鼓一抽,不禁感叹血缘之强大,他朝盼妤的方向随眼扫视,看场中唯一的女子表情也不大好。
司徒扬歌终于忍不住朝前走了两步,又特地贴向老友,定神一看,才发现薛纹凛状态并不好。
他脱口而出,“阿凛,你怎么脸色不好?”
挺直端正的背脊倏地微僵,朝外侧坐的面容昳丽神秀,闻言向司徒扬歌抛来一记眼刀。
他一眼看清薛纹凛血色尽失的唇面,看着正欲给自己回应,但实在单薄的胸腔急剧起伏几下,就见薛纹凛略显狼狈地掩起袍袖,在袍袖内吭吭咳嗽起来。
主座的青年见状脸色愈加阴沉,眼中几近燃起星点,膝上攥紧的拳头正昭示着主人的滔天怒火。
“朕仍是那句话,只要老师肯往回走,朕不拘着人,但绝不可留在战地。”
司徒扬歌哑然,方知自己劝不动。
不是他自私故意不作为,而是定论已在,和薛纹凛拉锯战只不过浪费时间,偏偏不知谁给了这位皇帝韧劲和耐心要去挑战不可能。
司徒扬歌悄然看着眼前的女人脸,焦灼无奈和认命全都写在脸上,这女人憋屈至此,他心中好像头一次没有鼓掌高兴。
自己虽然无法打破僵局,好在所言之事也还有价值,这么一想,司徒扬歌清了清嗓子再次吸引住在场注意力。
“陛下,”司徒扬歌抱拳拘礼,浑然露溢一丝美潇洒的江湖气,“前情不赘述,此刻我们皆知前朝恐留有余孽在长齐筑巢而行起复,我一时失手只能暂避锋芒,日以继夜这么多天,才让我清点好家底,同时大概摸清内廷现状。”
由战乱当事人阐述内情最是为妥,也算薛承觉忍耐多时,此刻听他起头侃谈,果然暂时拉去关注。
薛纹凛咳嗽时停,却只在一旁闭目养神,连与皇帝同频在一件事上都懒于做戏假装。
司徒扬歌举手伸出三根指头,“第一,余孽主力游离全境,数目可观,但聚合力尚有弱点;第二,我那大侄儿并非完全不可挽救,他因一时执念以身饲狼,依我看,撑不过多久就要生出悔意。”
他蓦地顿了顿,皱眉说出第三,“我那些家底还未成合龙之势,最惧被各个击破,如今最大的困难时,边塞易守难攻,如从外突入,一旦起用大军,既打草惊蛇又极易造成无谓损失,只能由我亲自从内部深入,逐一联络主要部将。”
说完后场中一片安静,有做思索状,有不满意的,司徒扬歌无奈又无辜,对视到老友时,果然瞧见对方眼中冷冰冰的光。
司徒扬歌讪讪对着他无声地笑。
薛纹凛语气平平,嘴角抿直成一条直线,仿佛一角挂了深哂,一角挂了讥讽。
“你在长齐钻营多年,一朝王都生变,想出来的办法竟然是自己当只肉包子主动送上门?”
薛承觉、盼妤目瞪口呆:“。。。。。。”他从哪里学来如此粗鄙的说话语气。
顾梓恒:呵呵,少见多怪。
司徒扬歌吞下这番责难,滚了滚喉咙悻悻然解释,“长齐被霍霍得底子实在太差,那片国土上藏污纳垢时,我还未能深入权力中心。。。。。。”
他却不好全部都找借口,也知薛纹凛最不喜推卸担子,苦笑道,“纵容出了大错,我这不正要改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