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未想过真心驰援我们西北,从一开始,便只是私心作祟。”
潘清儿抚去鱼盆外的淡灰,指头逗弄那些鱼,“我们,都被你骗了。”
曲智瑜倏忽起身,容色间又细微发生了变化。
他对潘清儿总是呈现出一种说不清的天然臣服,情不自禁中含着怯,无可奈何中藏着忌惮。但当女子简短做出定论后,男人用冷静的表情和幽深的瞳仁在表达着一种姿态。
那便是,终于到揭晓谜底的时间了。
“你还是发现了。”
潘清儿清冷淡漠,“是我们的人,计划从来不该有一种说法,那就是所谓胜利的那一刻。我们的大业崇高伟岸而任重道远,永远是前行而再前行,每每攫取一点果实,只能偷偷护进怀中珍惜。”
“我们的儿郎,绝不会露出你这般自得的笑容。丧家之犬如何笑容如斯?唯有私欲,贪婪和满足自我。”
曲智瑜闻言,蓦地看看三人,仿佛明白了什么,笑得愉悦,“难怪,你入得书房后这般不阴不阳地与我对峙,怎么,与他们化敌为友了?”
他摆出十足胜利者的姿势,撩起袍衣下摆从容坐下,“老八果然多少有些向着你,我竟丝毫不曾发现你心境的异状。”
曲智恒浑然不在意道,“你可知府中还有多少手下在,方才那群以你名义留下的人质早已被我转移。清娘,我为你做嫁衣多年,从不曾反抗一分,今天这一报算是回赠如何?”
潘清儿不怒反笑,好整无暇道,“这么说,你能活着放我回去?”
曲智瑜故作迷茫,“回哪里?太尉府便是你的家。”
“虽然我并不知晓为何你今日对林羽的敌意会忽有忽无,甚至我现在瞧着,仍想不透为何要将他们放进来。”
“但我依然同意,留待他们一起聆听胜利的礼炮,再行赴死。”
曲智瑜笑看众人,虽坐着,却像在俯视几只蚂蚁。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潘清儿侧首还在逗盆里的鱼,音色异样,“那一刻是指什么?”
男人神秘地笑着,享受女人从未有过的轻灵嗓音,享受她主动奉献的求知欲,享受她终于在自己身上停留渴望。
“我当然会告诉你,我一定会分享与你。”
那轻灵嗓音续道,“择日不如撞日,当日不如现在。”
曲智瑜白净的脸上停留着几丝兴奋,毕竟他从不曾见潘清儿在自己面前这样极尽不依不饶。
他欣赏着女人眉间凝住淡漠的面容,见对方眸子一动不动落落大方盯着自己,初也坦然,渐渐觉得脸上炙热,又蓦地表情剧变。
曲智瑜腾地站起身,仓促退后,漫无目标地张望几人,语气阴鸷,“你们,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