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慈捞起双剑握在手中时,来者已破门而入。
门轴建于正中的好处是,进门时有一侧是死角。
谢慈按着芙蕖的肩贴在墙上,等提着刀的工匠们鱼贯而入,一松手,芙蕖抢身上前,挡在了众人的面前。
工匠骤然见一有头发的生面孔,不免一愣:“你是谁?”
美貌娇弱的女人最易令人放松警惕,芙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笑,为首的工匠便恶向胆边生,伸手冲着她的下巴摸去。
如此近的距离,芙蕖岂有失手的道理,藏于袖中指间的刀片,温柔的划破了他的咽喉。
他仰面倒下时,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跟在后面的工匠反应过来,提刀就乱砍,他们一心只扑在芙蕖身上,背后全然暴露在谢慈的剑下,他旋身落尽他们的阵营中,冲散了他们的互相照应,又有两个人瞬间倒下。
芙蕖袖中纸牌锋利如刀。
工匠们应接不暇,顿时乱成一片。
谢慈将他们了结在恐慌中,干净利落,一点痛苦也没给留。
芙蕖绕过遍地的血腥:“不留个活口审问?”
谢慈道:“活口待会有的是,不急于一时。”
静慧住持带领弟子就地念经超度。
芙蕖这时才有心思仔细打量这群女尼,不知哪位是断尘大师。
也不知谢慈和他的母亲说上话了没有。
芙蕖总预感那场面不会很和谐。
血腥蔓延在整个密室中,很快顶的人头昏脑胀,两位年轻的女尼已经忍不住一阵阵的作呕,背过身对着墙,不忍直视。
芙蕖倒不觉得满室的血难受,倒是尼姑们的念经令她更头痛。
终于,那絮絮叨叨的声音渐渐止住。
有一大师开口缓缓道:“谢施主身上杀孽不少。”
芙蕖望向声音的来处,那位大师守在住持身边,上了年纪,地位不低。
谢慈也终于正眼往向那一直不敢见的人,说:“是不少,从生下来就注定少不了。”
他拖着伤腿,一步一步笨拙的走到断尘面前,跪坐于地,低下头,手中双剑立在身侧:“弟子一事不明,请大师解惑。”
断尘双目平静地望着他:“请讲。”
谢慈道:“我知晓大师在尘世中曾有尘缘牵绊,敢问您当年出世之时,可曾后悔未彻底将尘缘切断?”
在场年轻的女尼们听不懂。
静慧拨着佛珠,闭眼叹了口气。
芙蕖看了一眼那位女师傅,心中俱已明晰。
一言概之,谢慈其实在问,她是否后悔当年留下了他这个种,怎么没在出家之前把他掐死在襁褓中。
若非心中纠结痛苦到极致,他不会问出这样的话。
断尘坐的石台稍高一截,谢慈微低着头,她垂目便能见到他的发顶。断尘持着佛珠的那只手,缓缓抬起,做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动作,她轻轻抚上了谢慈的发顶。
谢慈的肩背不由自主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