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板子。11kanshu煎盐过程中,咱们做总催的还得不时巡视着,不许叫人偷懒。这块牌子,就是老荣头的定身符,有了它,老荣头一辈子都是个煎盐的货!”
老荣头说的很淡,但少筠却听得出他话里那股子不容人亵渎的庄严。
而后,老荣头一一给少筠讲了煎盐的程序,如何取卤,怎么淋卤,成了卤要用什么法子试过,最后才是煎卤成盐。其实少筠听得不大懂,只是一知半解。老荣头似乎也并不强求,逛了一圈,就领着少筠等人出来了。可出来的路却不是来时的路。
不一会,少筠眼前一宽。天地苍莽之间,瞭望无边际的草荡似乎突然闯了出来,钻进了少筠的眼睛。
时值正月,春天的气息还只是若隐若现,因此眼前那海一般辽阔的草荡另有一种苍莽萧瑟的景象。可,那不是衰败的感觉,反而到处生机勃勃的气息!少筠微微张了嘴,终于明白柴叔说的那句,这儿可真不是什么腌臜地方!
“这一片草荡,是朝廷为体恤咱们老桑家煎盐辛苦,分下来的。草荡产的茅草,就用来煎盐。你爹当年头一回跟着你爷爷来到这儿的时候,那模样,就和你今天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老荣头站在少筠身后,破锣嗓罕有的富于厚度。
少筠没有回头,只是脸上笑开了。天若有情,天亦看到,那一张笑脸,有多迷人……
作者有话要说:灶户煎盐,就免了田税,也免了很多徭役。明代煎盐的许多规矩,这儿点一点……
☆、013
老荣头领着少筠一行人在那一整片的草荡中穿行,途中也见到了芦苇飘荡的滩涂,也有清泉石上流的淙淙水花。少筠这一辈子都没走过那么远的路,也一辈子都没一次过看了那么多样的风景。
“蒙古鞑子的时候,这片草荡救过多少人得性命!后来咱们太祖爷打了江山,这片草荡就分给了老桑家。”
“我竟不知到咱家还有那么大一片地!”
“这话就没章法了!你跟你爹一个样,当初他也以为这地是咱家的。这就错了!盐场是天朝的,草荡也是天朝的。不说老荣头,就是你家姑太太,也是赤条条!没有一片地真正是老桑家的,不过是天朝给咱们占用着罢了。”
“荣叔叔这么一说,少筠就知道了。听说在北边咱家也有这样的地,也是一个道理么?”
“是,那片地老荣头也亲见过,是你祖爷爷那辈屯商盘下的。老荣头小时候跟着你爷爷去瞧过,不知道眼下怎么样了。哎,不好生打理着祖上的田产,只怕就要荒废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老荣头话匣子才渐渐打开了,那把破锣嗓在草荡上回荡,真有点诡屌。而后,整整一片竹林巍然而立。
厚厚的枯黄的竹叶子,青翠的颜色通天而上,印得苍莽的天都生动起来。触手可及的都是竹青色,那青青的竹皮子蒙着一层微微泛白的绒毛,那才抽出来的竹箭青中带黄,那舒展的竹叶则是浓浓的绿!
原来这就是爹爹叨念着要带她来看的竹林!爹爹,你还在这儿么?小竹子来看你了……
“你爹常叨念,‘筠’么,小竹子,也是竹子上青青的竹皮。我就想不透,你又不是个小子,你爹整天的叨念个什么劲!”
少筠笑了:“荣叔叔,你是不是很意外,竟是我这么个丫头来瞧你来了?”
老荣头撇开头,低低的声音叨了一句:“有什么怪!不枉你爹整日的叨。”
两人正说着,一顶老旧的竹凉亭在青翠的竹丛中露出了些许昔日的峥嵘。少筠走上去,笑着问:“我爹爹当初一定喜欢在这儿呆着,或饮茶,或让人挖些竹笋回家,是么?”
“可不是!有一回为挖笋子,差点被蛇咬了,竟没见过这么个竹痴。”
少筠点点头,却突然转了话锋:“荣叔叔,我听你的话,你可记着我大伯和爹爹呢。”
老荣头看了看少筠,没说话。
少筠一笑:“这亭子旧了,怕有十年没修葺了,若少筠再晚一步来,只怕哪天下雨就塌了。”
老荣头背着手,深吸一口气,然后在亭子里坐了下来:“当初造得好,我不时来看看,眼下还能坐人。”
“辛苦荣叔叔了!”,少筠慢慢的敛去笑容:“只是荣叔叔,少筠有心维护这儿,也得有劳荣叔叔出工出力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