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甫一转身,便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陛下驾到。”
程美玉立刻换上了一副柔弱的表情藏起严重的妒嫉合怨毒,和衣卧在床榻上,给秋月递了个眼神,秋月匆匆退下。
赵鱼晚见程美玉卧床,面色凄凉,顿时生出怜惜来,紧张道:“玉儿这是怎么了?可让御医过来瞧过了?”
一说起来程美玉就目带泪光,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凝眸望着赵鱼晚摇头道:“陛下不必挂心,玉儿没事的,就是……”
“怎么了?”
“都怪玉儿身子弱,以前在娘家的时候,每日都要让膳房顿上一碗滋补的燕窝才能神采奕奕,如今……”
赵鱼晚忽而笑了:“寡人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区区一碗燕窝,御珍房多的是,想吃多少差人给你顿就是了。”
程美玉连忙点头,看起来更委屈了,竟然已经流出两行泪来。
“又怎么了?”
程美玉这次低声啜泣起来,娓娓道:“陛下,玉儿心知你是记挂玉儿的,可是今日玉儿让秋月去取燕窝的时候,御珍房的掌事却说,燕窝都送到锁千秋,没有多余的给玉儿了,也怪玉儿不识大体,闹了这般笑话,后宫中的娘娘们都议论嘲讽玉儿,都是玉儿的错。”
程美玉本就生的极美,加之这幅泫然垂泣的样子,更是惹人垂怜,赵鱼晚微微皱了皱眉宇,狭长的眼帘轻垂,嘴角生出一丝笑意:“好了,别哭了,自古以来后宫中的女人就爱嚼舌根,寡人是觉你与她们不同,可不要自降身段与之混为一谈,燕窝的事儿是寡人疏忽了,日暮时番国进贡的血燕窝便会送入皇宫,寡人叫人直接送到你宫中来。”
程美玉一听微微一顿,双眸盯着赵鱼晚,娇软道:“真的?”
“寡人何时骗过玉儿?”
赵鱼晚轻笑着揽过程美玉的肩膀,红绡纱幔逶迤而下,遮住一方旖旎风光,程美玉银铃般的娇笑喘息不断。
入夜,程美玉本以为赵鱼晚会宿在这里,可偏偏潇荃来了,在赵鱼晚的耳旁耳语了几句,赵鱼晚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陛下果然没有食言,这还是秋月第一次见血燕窝那,陛下对娘娘可真是胜宠,早就胜过了东宫中的其他几位娘娘,看来娘娘册封之日不远了。”
秋月捧着血燕窝进屋,眉开眼笑。程美玉躺在床上,一身红痕未退,还有几块隐不可见的淤青,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拢了件长袍缓缓起身。
“看你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程美玉眼帘一掀,眼底生出一抹狡黠来,睨了秋月一眼道:“就那几个粗鄙的女人也配跟我比?不如三月,我便让她们悉数被陛下遗忘。”
秋月给程美玉斟了一杯茶,程美玉突然想起什么来,抬头问:“对了,上次在锁千秋遇到的那个婢女处理掉了吗?”
秋月点头道:“早就处理掉了,找到她说的那东西之后就被奴婢给沉湖了。”
程美玉满意的点点头,眯了眯眼问:“咱们的人安排过去了吗?”
“今日早上送过去的,娘娘放心。”
秋月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恭恭敬敬的递给程美玉道:“娘娘,这就是那个婢女说的那本册子。”
程美玉接过来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不紧不慢的打开,呢道:“无忧……倒是个好名字!”
既然锁千秋又有了主子,自然是要配上几个伺候的下人,一大早,内务府的公公就带着一队奴才送了过去。
自古以来,后宫争宠手段迭出,推陈出新这宫妃被打入冷宫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可纵观历史,能从冷宫中安然无恙出来的女人都有些许本事,自然有奴才们抢着阿谀奉承,做起顺水人情的事情自然是积极。
锁千秋跟玉玲珑比起来奢华不及,可胜在清闲雅致,一草一木,一房一屋。无不精雕细琢,独具匠心。
若是宫中的老辈人来了,大抵能看出那几棵上百年的珍贵古树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被移植到了这里,若是看的再仔细一些,怕是能发现,这里的灌木都是宫中的奇珍异宝,价值连城。
公公是第一次来锁千秋,一进门就被茂密的灌木遮了眼,愣了片刻才故作镇定的招呼身后的奴仆跟上,共是两个丫头,两个小太监。
进到院子里,就见回春仰着脖子,急的直跳脚:“小主儿,你快下来吧,一会陛下若是来了,奴婢可如何解释?”
程北枳不听不理,闭着眼睛斜躺在离地二十尺的树干上,烟青色的长裙顺着树干蔓下来,若有似无的随风轻舞,手上勾着一个酒坛,举着手臂,清酒在空中划着弧线,毫无遗漏的滑进程北枳的喉咙里。
阳光从树枝斑驳的树影上照下来,才映出程北枳脸上两条若隐若现的泪痕,从那天醒过来之后,程北枳就一句话都没说过。
也不吃不喝,不对,只是不吃,初出醒来,程北枳就猛然从床上坐起来,顿了片刻,便起身下床,看着桌子上放着的酒坛,想都没想提起来就走。
回春准备了饭菜端回来发现程北枳不见了,找遍了锁千秋也没找到,正急的跺脚,就觉得有雨滴掉在脸上,抬头一看,就看程北枳躺在树枝上,硬生生吓出来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