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上钩的希望。
虽然尚未经过人事,却还是能听明白他们话中的隐喻,知道自己是绝对没有发言权的,只是脸上微微透着热,静了之后反倒有些心慌,愈发的不会抬头去看那两个了。
睿王眯着眼看着萱草雅得意洋洋的笑,总觉得她笑容里有着别样的算计,可这话头是他起的,又不好自己先打了退堂鼓,转头去看晏亭,见她神色有些微的慌乱,心头一瞬间揪畅快了起来,怎么算他都不会有损失,清了清嗓子,朗笑道:“既然你都如此说了,寡人自是不会怕你,也好,今夜你便留下来吧!”
睿王从不会在意自己的名声,可赵娥黛却是愈加的难以置信。咬着唇许久,终究喃喃出声,“大王,怎可乱了后宫的礼数?”
掌管后宫是皇后的职权,她开口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睿王虽面上任性妄为,却深知宫中各项规矩,那是他才几岁的时候便背得滚瓜烂熟的,不过还是对赵娥黛在这个时候出声表现出不满,看着面前的菜已经上齐了,对赵娥黛笑了一下,看得赵娥黛一阵恍惚,睿王随即脸色一转,声调听不出是喜怒,轻缓道:“那日箜篌声至今仍绕于耳畔,寡人甚喜欢,今日寡人心情极好,想再听听!”
第一四七章 脱
婉转悠长的曲调,如女子幽幽的叙着情伤,乐随心生,怎不知那抚琴的女子此刻正对着箜篌默默流泪,到头来也只是一声轻叹,自己亦是乱心人,又怎有安抚旁人的忧愁呢!
有一种人看似多情,实则最无情,一如眼前频频替晏亭介绍着精致菜品的睿王,放在晏亭面前的几样皆是补血的,晏亭自然明白睿王的用心,她不明白的是睿王如何要对自己这般的上心,那个时候他不是总嫌她生得难看的么!
尚晨宫中的御厨绝对是天下极品,晏亭有这个认知,可是她却感觉食不知味,意兴阑珊的应对着睿王的殷勤,听着赵娥黛愈加悲伤的调子,到后来连虚应的心思都没了,竟直接开了口,“大王,臣从不吃血。”
睿王手上的动作一僵,嘴角的笑容慢慢凝滞,眯着眼看着晏亭颦眉的表情,慢慢折弯了手中镂花的银筷子。
那动作太过明显,晏亭怎可能忽略了呢,微微抬高了下巴,眼神清澈的看着睿王,心中倒是想过的,睿王此刻断不会取了她的性命。因为她用以取代苍双鹤的谋臣,顶多是再发一次火,那样更好,也不必萱草雅同睿王研究“怎么睡舒服”这种尴尬的事情了,她直接就可以回府养着了,且还可以在太平之时一连请上几天的病假,实在是个美好的未来。
睿王看着晏亭眼底的不惧,半晌竟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低头扫过被自己捏弯的银筷子,淡声道:“倒也怨不得爱卿吃不下东西,这曲子听得连寡人也要恼火。”
晏亭眼睛倏地瞪大,看着睿王原本捏在手中的银筷子突然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扫过了赵娥黛的额头,萱草雅尖声叫道:“完了,那么美,这下子破相了!”
晏亭追着那一闪而过的银光看向了赵娥袋,也就在萱草雅尖叫过后,乐音戛然而止,赵娥黛只是那么定定的坐在原地,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她甚至连身形都没挪动分毫。
晏亭回头看了一眼睿王,伸手捏着杯子,并不起身去关怀赵娥黛的伤口,赵娥黛这个时候的屈辱多半因她而起,她若是在巴巴的去了,反倒要让那个傲然的公主愈加的悲愤,莫不如就这样坐着。
睿王扔完了银筷子之后,反倒若无其事的对着晏亭笑了起来,“这下安静了,爱卿,我们继续。”
晏亭轻声道:“臣一向少食,今日有大王赐宴,臣甚觉荣宠,已比平日多吃了许多,怕再吃下去,恐将出丑。”
睿王的口气竟听不出方才的怒气了,带着份怜惜道:“爱卿这面色便是少食饥饿所致,日后有寡人在,爱卿会慢慢的改过来的,一次较之一次多吃那么一点点,时日久了习惯了便好了,多吃些身子也不必这般的瘦,不必脱光了也知道摸着定要硌手。“
萱草雅含在口中的清酒尽数喷了出来,好在一边张效做了防备,散开手中的巾子遮在了萱草雅面前,挡回了飞散开来的酒渍。
相较于萱草雅的剧烈反应,晏亭看上去倒是镇定了许多,不过究竟是怎样的计较,也只有晏亭自己心中分明着。
睿王先前那些话已然显出了某些异动的苗头,晏亭心头惶惶然,不想这最后一句差点让她跳起来,好在自小练就应变之姿才没有出了太多的纰漏,稳了情绪之后,心头暗道:若是被你摸,倒是不如饿死来得痛快!
不过晏亭心中分明着,她这番心思若是被睿王知道了,即便不会取她性命,也断不会让她舒服了便是,不屑只能在心底深处,面上要笑容可掬,还要让睿王以为她感激涕零,较之当初巴结着盛康那些弄臣更夸张的谄媚,嬉笑道:“大王荣宠,臣不胜感激,今后为大王效命,即便赴汤蹈火,亦是在所不惜。”
睿王捏着金樽轻笑道:“赴汤蹈火自有旁人去,爱卿倒是不必涉足那般危险之所,只要爱卿心中有寡人的存在便好。”
赵娥黛额头上的伤痕有血慢慢的渗出,火燎燎的痛着,可她却没有伸手去抚那伤口,微微垂着头,血迹很快便流到她精心描绘的黛眉上,可是那些痛都没有听见睿王对晏亭说得那番话令她觉得锥心,眼上的湿润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睿王已经把话说得如此明白了,晏亭并非当真少根筋,视线扫过那头一直静默着的赵娥黛,倒是有些可怜了那个恁般出色的女子了,心头暗叹,面上却挂着糊涂的笑,继续她的谄媚道:“大王早已在臣心中,臣对大王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大王天威浩大,待到再过些时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苍生心中都将有大王的存在。”
若是真昏君听了晏亭这话,或许会要大大的赏她,可睿王不会,他听了晏亭这番说辞非但不会大大的赏赐,反倒郁结上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阴沉道:“晏爱卿对寡人如此有“心”,寡人甚是欣慰。“
晏亭怎会看不出睿王的怒意,只是视而不见的转过头去,好像才发现赵娥黛出血了一般惊诧道:“大王,王后伤了,已经出血了,若是落下疤痕,实在可惜了。”
睿王看着晏亭夸张的表情竟然又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声调平缓道:“只要寡人不嫌她落了疤痕,又有谁敢嫌她,而且爱卿也伤在额头,王后也被寡人伤了同一处,爱卿不觉的这实在有趣么?”
心底暗咒疯子,那头赵娥黛终究有了反应,慢慢的站起身子缓步移到了睿王身前,目光中透着深刻的痛楚,轻缓的问道:“大王,墙上的女子是谁呢?”
睿王冷淡了瞥了赵娥黛一眼,玉白的肌肤上流淌出的血色看上去触目惊心,沉声吩咐道:“王后今日状态不稳,送她回朝华殿,好生养着,不好透彻了别让她出门。”
这是明晃晃的软禁,在场没人不懂睿王这话中的意思,张效叹息着上前,毕竟是新后,他对其态度还是恁般的恭敬的,和声道:“王后,请。”
赵娥黛却不理会张效,只是接着开口道:“有可能,本宫这个王后是不是陛下也会让旁的人当?”
睿王眼底含着一抹颇具深意的笑,看得赵娥黛不觉瑟缩着,而睿王沉默了片刻之后竟真的回答了赵娥黛的问题,那话虽是对赵娥黛说的,视线却还是绕在晏亭脸上,好像陈述着一件日事一般的平缓道:“既然王后想知道那个女子是谁,寡人倒也不介意被你知道的,那女子是父王一生之中最爱的女人,虽然她最后因为旁的原因离开了父王,可父王却从未忘记过她,父王死前最后念着的名字便是她,寡人在很小的时候便常常听父王念叨着她,寡人还记得父王说过的,若是她生了儿子便予寡人做臣,若是生了女儿……”
睿王说到这里竟然顿住了声音,定定的看着晏亭,晏亭却并不抬头看他,装作不知情的端量着面前的玉碗。
已经嫁给了睿王,盈姬的事情赵娥黛怎可能不知,如今听见睿王亲口说出来,只是在她滴血的心头上再补上一刀罢了,她非但要承着睿王给她的伤害,自己还要往自己的伤口上撒盐吧,一字一顿的补充了睿王未完的话,道:“若是生了女儿,便给大王做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