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龙潇月的反应很大,脸色唰一下惨白。
余霆拉上手刹:“你好像很怕你的父母。”
龙潇月连连摇头:“我其实………他们对我很好,他们就是……不让我跟男生来往。”
“你是怕龙局会为难他们?”
龙潇月十指紧紧地掐着书包,点点头,又摇头。
余霆没有执着于她的个人问题,话锋一转:“那你对温遥这个人了解多少?”
“……”
“你多告诉我一些,能帮助我从侧面分析他的人格,完善温遥的心理画像,对洗刷他的嫌疑有很大的帮助。”
龙潇月低着头,望着扶手箱下面的出风口,整个人像个刺猬一样紧缩着,声音比苍蝇扇翅膀还小:“说…说什么…”
“随便。”余霆拧开一瓶水递给她,“没有限制,你知道什么都可以说。”
龙潇月抬了一下眼皮,看了一眼递到眼前的水,往后缩了缩。
她的自我防范意识还是很强,余霆兀自喝了一口,拧紧瓶盖插在杯座里,手刚搭在手刹上,就听到龙潇月说:“温遥哥哥以前住在爱童福利院。”
余霆的手一顿。
“他没有爸爸妈妈……”龙潇月埋着头,语速很慢,“他很可怜的,他说过,他希望多一点人爱他,所以他会先对别人好一点……他对邻居们都很好,”她忽然抬起头,“您不信可以去他住的小区问大家,他人真的很好。”
这一点警方调查过,温遥确实是孤儿,他读小学时母亲病故,中学时父亲意外身亡,他的继母将她扔在了福利院大门前,警方找到他继母时,继母已经因卖淫罪入狱,判了两年多,出狱后仍然留在綝州,但温遥拒绝认回继母,二人也就没了交集。
余霆问:“他继母跟他关系不好?”
龙潇月把小半张脸都藏进了书包后面:“他的爸爸……爱喝酒,喝醉了就打他和他妈妈,温遥哥哥上小学的时候,他妈妈就得了很严重的病,死了,他的爸爸就娶了别人。”
余霆没吭声。
“他继母……可坏了,打他…骂他,还虐待他。”
虐待。
这两个字没人比余霆更深刻:“他爸呢?”
龙潇月回答得很慢,反应也很迟钝:“他爸爸喝醉了,也打他,他读初中就住校了……”
龙潇月小声地说着,每一个断句都会间隔很久,一字一句都机械木讷地陈述着一个孩童的成长经历。
余霆听着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他第一眼看到温遥照片时,只觉得这是个清俊的少年,温柔这种飘渺的事物在他那双眼里似乎有迹可循,这样的一个少年,如果他是杀人犯,那一定是最最棘手的极端主义。
可在龙潇月的陈述中,温遥却是生于黑暗,周身沐光的人。
龙潇月的话音还在继续,目光直直地望着一个地方,像是在出神,又像是沉浸到了某段记忆的深流中。
忽然,龙潇月说出了一段关于温遥的往事,一段只属于温遥一个人的往事,在那段往事中,似乎包含着连温遥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这一点引起了余霆的疑心。
然而余霆并没打断她,只是默默按下了手机的录音键。过了很久,他才掐中龙潇月话中的漏洞:“你不是两年前才认识他的吗?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龙潇月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太过了,“我……我听温遥哥哥说的。”
“温遥那时既然已经离开福利院,他怎么会知道有个小女孩埋了那个铁盒子,还种了银杏?”
“我……我…”
余霆缓缓转过身,平静的眸子在昏暗的车厢里流于阴暗:“他自己都不知道,你又怎么知道的?”
龙潇月慌张地拉开车门:“我到了,我、我回家了!”
“还有一个路口……”
余霆话音未落,龙潇月已经急匆匆地朝车身鞠了个躬,抱着书包跑了。
龙潇月似乎隐瞒了很多事,他和温遥的关系只是表面这么单纯?
夜幕已深,繁华的不夜城灯火通明,正东街是一条半商业街,全长500米,沿街高层建筑底楼全是小商铺,街道上有两所幼儿园,车水马龙,安全性也高,龙潇月完全可以自己回家,余霆并不打算追上去。
可是,原本躺在扶手箱上的档案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