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事与愿违,阿萝心里如意算盘打得好,真到了进宫的时候却又由不得她了。
原本想着一旦进了宫便找机会躲开,哪曾想,刚轮到她进殿候选的时候,前面的那位瘦姑娘忽然回头来挽着她的胳膊,笑盈盈道:“妹妹是头一次进宫吧?这头一次进宫,心里头紧张自然是有的,你莫要慌,跟着姐姐们便是。”
阿萝一楞,瞅着那瘦姑娘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一,她压根不紧张,她实在不明白这位瘦姑娘是从哪里瞧出她有些紧张的。
第二,这位瘦姑娘方才还对她满怀敌意的样子,这突然如此亲昵又是为了什么?阿萝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和瘦姑娘一道的那位丰满姑娘也不明白这阿若姐姐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不过,阿萝也管不着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了,她只知道,她这般挽着自己寸步不离的,她要躲开这件事便变得难办多了。
进了宫,清一色候选的姑娘个个都排着队站在御花园里,彼时,皇帝陛下尚未出现。
阿萝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发现这满场除了她,几乎每一个都是精心打扮来的,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淑女,就是皇帝选秀也就差不多这个阵势了。
再看看自己,一身粗布麻衣,身上竟还裹着些泥土,她昨儿刚到了陌疆还没来得及换洗,便急着找司马执跑进宫来了。
这番形容狼狈地站在一群精心打扮过的美人当中,她完全就是来衬托天鹅的丑小鸭啊!她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位阿若姑娘突然要拉着她站在一起,和她这么一对比,她可不就成天仙了么
阿萝心里暗暗摇头,这姑娘心机太重,人家皇帝也不是傻的,能扔这么个定时炸弹在自家闺女儿身边?
正想着,便听见一公公尖声道:“皇上驾到——”
姑娘们闻言纷纷跪下,阿萝混在中间也跟着跪了下去。还未抬头,便听得一道稍显苍老的声音道:“司马将军,你可瞧见了,这些可都是朕给你挑选来的侍妾,将来和宛儿一起伺候你!哈哈哈——”
老皇帝话音一落,阿萝便听得自己心里一块石头猛地落了地,抬头一看——那一身黑衣金丝绣边的
英俊男子不是司马执又是谁?
阿萝觉得,如果眼神能变成一把刀的话,她这会儿大概已经在司马执身上扎了好几个洞了吧。
当然,她这眼神自然不比得刀子厉害,不过杀伤力也不小,至少司马执一下子便感觉到了人群中的杀气所在,凭着感觉望过去,在和阿萝冷冰冰的眼睛对视上的瞬间,他心里只得两个字:完了!
此时,老皇帝又道:“司马将军看中了哪几个?同朕讲,朕将她们全都送你!”说是这样说,可司马执哪儿能真挑啊,不过是说说场面话,既表达了陌疆皇帝的真诚又全了司马执的面子,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然而,此刻的司马执哪里还顾得上说什么场面话,闻言顿时便觉得头皮发麻,媳妇儿在下面,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搁这儿挑什么侍妾啊!
可是,如今骑虎难下,不挑又显得不给老皇帝面子,一时间,司马执感到十分为难。
默了片刻后,司马执忽然回头对陌疆皇帝微笑道:“陛下说笑了,末将有幸娶得公主为妻已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哪里还敢奢望齐人之福?这侍妾便算了吧。陛下以为如何?”
眼见司马执如此给足自己面子,老皇帝自然是最开心的一个。这么看来,司马执倒不是个好色之徒,女儿嫁过去虽是和亲却也不至于太过委屈。不过,这陪嫁却怎么也该有一个,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却是不能坏的,于是自己做主随便点了一个女子做陪嫁。虽然,陪嫁的丫头素来都是要做妾的,可老皇帝没开口,司马执也没做声,这人就是选上了也只能是个陪嫁,到了那边伺候公主的饮食起居,和普通丫鬟没什么两样。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那被选上的姑娘反而没什么情绪,不见欢喜也不见悲伤,始终默默地站在角落,很容易被人忽视掉。大概也是因为她的存在感实在太低,所以老皇帝才特意指了她吧。而最奇怪的是,那姑娘长得却很好看,如此好看却又容易被人忽视的人,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这厢事已了,司马执又陪着陌疆老皇帝下了两盘棋,这才慢悠悠地回了住处。
然而,待走到无人处,他那脚下却跟生了风似的,整个人好像不用脚走路似的,一晃眼便已走出几十步远,没一会儿便到了他在宫里的临时住处。
一进门,刚好碰见阿烨从里面跑出来,差点和司马执撞了个正着,好在阿烨及时止住了脚步。
司马执一见着阿烨,忙问:“人呢?”
阿烨道:“接来了,在屋子里。”
不待阿烨再说什么,司马执已经风一般地奔进了房里,一打开门,便见阿萝正站在书桌前,低着头仔细地瞧着什么。
司马执想念阿萝得紧,方才碍着众人的面,他不敢发作半分,这会儿四下无人,他哪里还忍得了那么多,将门猛地一关便直直地扑到阿萝跟前,使劲地搂着她。
司马执抱得太紧,阿萝有些箍着疼,可是,她心里又不大希望他松开,她甚至希望他能抱得她更紧些,更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