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法没好气地道:“二少爷,小姐,这几人真是胡搅蛮缠,说什么她们家的男人是因为东家坐牢,她们过不下去了,要来找东家讨碗饭吃,还说不给就不走了,就天天睡大门口,直到东家答应为止。”
小树怒目而斥道:“你们到底要不要脸?你们家男人是因为什么坐牢,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咎由自取能怨得了谁?!打我妹妹的主意,没让衙门当场打死你们家男人已经是网开一面了,你们竟然还好意思闹上门?”
武官进媳妇哇一声就大哭起来,“天杀的啊呜呜……我知道武官进他当初做错了,不该绑架你妹妹勒索钱财,可武官进他也坐了牢啊!我要知道坐牢那么可怕,我宁愿你们当场打死他算了呜呜……我可怜的官进啊!”
另一年轻男子红着眼睛道:“我哥绑架勒索人是不对,可他也没得着啥好处,你们恨我哥,打他一顿就够了,你们为什么要抓他坐牢?你们知不知道我哥现在落了啥样子?外面人都说你们温家仁厚善良,你们为啥对我哥那么狠毒?”
年轻男子说着说着眼泛泪花,蹲在地上呜呜痛哭起来。其他三人也放声大哭,蹲的蹲,坐的坐,一时间哭声震耳,好儿蹙眉掏了掏耳朵。
龚桂子忍不住出声道:“当年的事我也听说过,那会小姐才多大?你哥他们就能狠得下手。他们也是有娃儿的爹,就不知道人爹娘失去娃儿的痛?明明就是你男人、你哥他们不对,做错事就应该接受惩罚。”
武官进媳妇蓦地停止哭声,冲龚桂子大骂道:“你个扫把星大衰鬼!你怎么不死在后山,还出来祸害我家官进……我男人可怜啊,左被衰鬼缠身,右被外来户欺压,老天你不长眼啊,我男人被折磨得只剩一口……”
“哪个瞎了眼的敢骂我家桂子?”周三娘高亮含怒的声音,突然从温家大门处传来。
大伙转头一看,那年轻俏媳妇头戴红边宽顶白帽,身上围戴嫩青净色及膝围裙,脸蛋儿红润光泽,眉眼含怒反添三分动人,大步流星朝这边走来。
好儿正感头大心烦,忽见周三娘出现,心中攸的一亮,附小树耳边私语几句,小树点点头,拉了好儿往后退一步而站。
周三娘嫁进门以来,大伙儿都见她人前人后笑语春风,哪曾见她发过火?这会都有些惊愕地看向她。
“我在大门口听一会了,你这不知好歹的婆娘,撑瞎了你的狗眼,一身疯病到处乱咬!我家桂子衰啥你了?我家桂子扫你啥了?你怎么不说你老祖宗死了都是我家桂子衰的扫的?看看你这鬼冇兜,四不楞青蛤蟆样,汤汤圆圆都比你强!”
周三娘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武官进大骂,骂得又快又麻溜,泼辣劲儿令人刮目相看,最后一句让大伙儿想笑。
龚桂子看到媳妇维护自己,心窝口热乎乎地,这就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人,是他将来娃儿的娘!媳妇,你是好样的!
“我再说回来你们男人干的那破事,照你们这样说,东家的闺女就该让你们男人绑架勒索得逞再杀人灭口才算是个正事?照你们这样说,人家的娃儿生来就该等着你们来绑架勒索,人家辛苦赚来的钱就该天经地义送给你们花?你们到河边照照自个嗐相,看看照出来的是人还是畜生不如。我要是东家,我当初就算拿钱买官差也得把两祸害给打断气了,再告你们全家串通合谋绑架勒索要杀人灭口!”
周三娘骂的最后两句话,可把在场的所有人给大大地惊着了,这妹子,够狠啊。
就是好儿,也听得眼皮跳了跳,心中对周三娘却多了一分欣赏。对武官进媳妇那样的人,就该像周三娘这样,你耍泼耍无赖,我就耍狠耍毒给你看。谁怕谁嘛!
武官进媳妇四人明显给周三娘的泼骂气势给吓呆了,而且周三娘骂起人来当真是气贯长虹,不换气儿不断口,根针都插不进去缝儿。
好儿这方人多势众,长工们手上还有铲锄工具,表现得嫉恶如仇,四人得不着半点好,灰溜溜地离开了温家大院。
好儿朝周三娘竖起大拇指,一脸崇拜:“桂子婶,你好棒!”
周三娘这会站在龚桂子身边,又恢复了那个温柔直爽的小媳妇模样,她伸手捏捏好儿可爱的脸颊,笑道:“那是当然,都被人欺负门上来了,就得比对方更泼更狠。”
好儿回头对陈小安眨眨眼,“小安,跟桂子婶学学。”又看向长工们说道,“各位叔,耍泼不是女人的专利,你们也要多跟桂子婶学学,什么人就用什么方式去对付,让对方自动败下阵来。”
众长工面面相窥,让他们大男人学耍泼?那不是变娘儿了?他们男人,真要吵起来,实在不行就用拳头说话来得痛快。
廖应来就笑道:“小姐,你让我们这帮爷儿们学娘儿们耍泼,还不如动手来得干脆。”
“我也就说说,随你们啦。”好儿抿嘴笑笑,和小树走进大院。兄妹俩直奔阿旺书房,从窗口看到阿旺看书专注,没有受到外面影响,不由相互一笑。
第二天,温氏带陈六声回来,去看望哥哥的林小当也跟着一起回来。得知那四人来闹事,温氏叹息一声,道:“造孽啊……我在镇上听说了,武官进和牛十七还有加兰,都放出来了。听说三人情况都不大好,武官进瘸了条腿。”
好儿兄妹三人吃惊而疑惑,从监狱出来,怎么会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