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拒绝了家属赔偿的请求,她与外公等了那么年,需要的是一个公正的判决。肇事人得到了应有惩罚,余下十数年他将在铁牢里忏悔自己的罪过。
寒衣节将至,她要到外公的坟前,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这是宋朝第一次清醒的情况下,回到逃避十年的村子,她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是雇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听说她要到宋家村,那可是一个大活儿,来回需要两个多小时。
“这就是通往宋家村的路修好了,要不然这一趟非加你个几十块。”
宋朝脸上戴着一个宽边的墨镜,宽大的镜沿遮住她大张家脸,一条四车道的沥青路在山体上蜿蜒向上。一般的乡村公路都是双车道,来往这种地方的车子比较少,也可以节省一些成本。
“路是新修的?”记忆中的山路还是土路,每次去镇里上学,她都要走上很久。
出租车得意的一笑,脸上的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
“很长时间没回来了吧,咱们县里出了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天下凤主知道吧,她就是我们这个县里面的人。”
凤主什么的就是网络上一些人的玩笑之词,宋朝完全没有当过真,没想到千里之遥的家乡,似乎把它当成了一种赞誉。
“你见过她?”
“当然,天天见。”
宋朝完全不认识开车的司机,心虚的扶了扶鼻子上的眼镜,她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司机冲她嘿嘿一笑,指了指后视镜上挂着的小挂件。
开出租的人经常跑夜路,有一些迷信,会在车上挂一些趋吉避凶的小物件,多是佛陀或者道家的符文。宋朝向前凑了凑,仔细观察挂件上的照片,若不是鼻子架着墨镜,眼睛都要飞了出来。
在神龛之内看到自己的塑像是什么样心情,大概只有宋朝能够体会,挂件上的照片是自己的,可装扮绝对是p上去的,她从来没有配戴过万凤之冠,更别提那一身凤袍。
“……”宋朝手指着照片,是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是不是很震惊,有凤来仪,气象万千就是这个做派,全县的人几乎人手一个,我听说县里的领导正在商议要开发相关的旅游项目,宋家村就是首个试点。”
宋朝缩回到椅子上,胸口一起一伏,经验告诉她,那些有成就的人多数在死了之后,才会被人缅怀崇敬,自己还活着……,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何德何能与那些先贤大能比肩。
“这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有点沽名钓誉的味道,其实她也为县里面做了许多好事,这条路就是她出钱修的,还有前面那所老年公寓,解决了附近几个村子里面孤寡老人养老的问题。”
路边一幢气派的建筑群进入眼帘,宋朝望着窗外景物,似乎还能看到悠闲晒着太阳的老人。自己的生活还是一地鸡毛,哪有心情为家乡修桥铺路建养老院。
这一切都是权少顷为她做的,哪个在外拼搏的人,不想着衣锦还乡,家乡是梦想初始的地方,也是游子灵魂安放的地方。
这里虽然不是她出生的地方,却是她生活最久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冲破皮肉,鼓进了她的胸膛,望着车窗外熟悉又陌生的大山,她说不出一句话。
驶过村头崭新的石桥,记忆里面的山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难怪出租车司机说这里是旅游试点,村里面原本灰扑扑的路边土房,披红挂彩装扮一新,各种饭店旅店的招牌林立。
来此打卡的游人来来往往,宋朝的车子刚刚驶进村子,一些拿着竹编小玩意的大妈就围了上来。游人带动了村子的经济,也让村里面的竹编名声大震。
竹编的小玩意是游客的最爱,特别是栩栩如生的竹编凤凰更是来此旅游的人每手一个。宋朝压低自己的头,她怕被村里面的人认出来。
司机见惯了推销竹编的大妈,按了几下喇叭,见车里人没有买的意思,人也就散了。宋朝让司机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将她放下,人家是近乡情劫,她是心里虚的一匹。
修桥铺路,扶老救孤没有一件事情她出过力,突然自己成了大善人,各种赞誉之声铺天盖地的袭来,她心里能不虚么。
根据记忆绕路回到她与外公曾经的家门前,破败的院子修缮一新,重新油漆过大门上挂着铁锁。宋朝没有大门的钥匙,她抻着脖子向院子里面望去,考虑要到哪里去找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