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执念谁的劫。”玉清无奈的摇摇头,知道是劝不了她。
攻破皇城之后,梅汐就留在了王府。依稀记得梅汐第一次见冷冽的时候说,“冷将军好像有心事。”
“有么?”玉清笑言,“别人都看不出来,就你看出来。”
玉清知道梅汐将冷冽看到了眼里,看进了心里;此后每次冷冽来府中,梅汐的目光总是时不时的停留在冷冽的身上。
梅汐从不在人前提起冷冽,她不像迎蓝快人快语,总是孟大哥孟大哥的说个不停,也不像逐溪冷若冰霜,即便喜欢二哥,在人前却从不看他一眼,更别说提起;梅汐好似综合了两人的脾性,就像初春,乍暖轻寒,清清淡淡,不争不抢,似乎不在意任何事。就这样一个人,却也是无比的执着,也许她的不在意是因为没有遇到冷冽。
因为冷冽无言拒绝这门亲事,玉清暗自庆幸,事先没有告诉梅汐她向冷冽提亲这件事。可是梅汐并不笨,自逐溪和迎蓝的亲事定下以后,玉清明显感到梅汐越来越沉郁。
“娘娘,”梅汐的声音拉回玉清的思绪,“梅汐一定会找到他,梅汐还有很多话想要跟他说,还有好多事想要问问他……娘娘,求你应允了吧。”
玉清最终点点头,梅汐随大哥行走江湖多年,照顾自己没有问题,只是心中隐约有不祥之感,梅汐此去再难回来,“梅汐,无论是否找到,都要回来,记住,这里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你就是我的家人。”
蓦然想起,这句话在朔州王府时,曾对逐溪说过。城楼上,看着铁骑飞出,渐行渐远,心中忽被掏空,逐溪离开了,梅汐也离开了。
“娘娘,梅汐会找到冷将军么?”迎蓝问道。
“会的,一定会。”玉清驻目远方,神色专注而坚定。
风卷衣袖,乱了披帛,乱了鬓发,乱了尘世。
皇建二年,六月二十七日,张鹤派人送来急报,元将军在东雍谷遇宇文护,激战十日,是夜,元将军率军绕道周军背后,却未想周军反扑,元将军被逼上山顶,坠崖身亡,元夫人跳下山崖,以身殉情。崖下湍流水急,岩石嶙峋,连搜数日,未见尸体,只见衣物。
“还能有活命么?!”玉清瘫在桌边,指腹滑过衣物,泪水如注。
“玉清……”高演轻唤,满腹愧疚。
“我们相认不过两年,可是,两年里,我们似乎都没有坐下来好好的聊过天。在二哥的心里,我是他的妹妹,却更是他的主子,”玉清紧握衣物,泣不成声,“我一直忘了问你,当年劫仪仗时,若是知道銮驾中的人是我,你还会不会用旋风急雨,杀的我胆战心惊?忘了问你,当初去周国偷药,悬崖跃马时,你可有怕过?忘了问你,你可喜欢过我这个妹妹……”
“玉清……”高演伸手将玉清揽入怀中。
“劫我仪仗,教我骑马,陪我去周国偷药,陪我去原阳,攻定州,破皇城……原来,这些年,你一直都在我的身边……”玉清痛彻心扉,还有逐溪,从她踏上征程的第一天起,逐溪就陪着她,没有离开过……
☆、湖心亭玉清捞玉簪 负重伤冷冽回京师(上)
边关日日来报,有好有坏。和士开监送粮草与张鹤汇合,并纠集冷冽和元仲廉的旧部,屯兵东雍谷,与张鹤的人马形成两翼之势,与宇文护对阵,僵持在东雍谷。
高演自受了风寒之后,身体一直未好,反而有加重之势。玉清自得知二哥和逐溪的死讯,更是一病不起。
七月流火,炎炎夏日,连枝苑内,水榭竹帘后,却是清凉无比。玉清躺在竹藤里,遥望碧水间,菡萏香销,西风愁起。
“玉儿,”高演伸手拂过玉清的额头,“今日可好些了?”
玉清勉力勾出一丝笑意,自二哥的消息传来,高演一直有深深的歉意。她知道高演的心里比她还难受,二哥跟了他那么多年,情同手足,“好多了,这些日子,二姐常来陪我。”
“你与你二姐自幼就很好么?”高演挨着玉清躺下。
“也不是,”玉清想了想,“小时候,二姐常常与我抢东西,她是嫡出,我自然没法跟她争,都是大姐回护我。长大之后,大姐对我冷淡许多,当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直到后来才知道。二姐反而对我很好,只是她对每个人都很好,好的有点……”
“就像天空的月亮,看着很近,实则很远。”高演接住玉清的话,说道。
“对,”玉清无奈一笑,“你看不透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怕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高演望着菡萏,清冷的说道。
“你说的她好像很可怕似的。”
迎蓝掀开竹帘,走了进来,“皇上,范公公在门外求见。”
高演眉头一簇,起身走了出去。
帘外,高演连连咳嗽,玉清心中阵阵抽紧。她很少过问政事,自孩子没了之后,高演也刻意不在她面前说朝堂之事,怕她烦心。
高演走入,目光正对上玉清期切询问的眸子,淡淡一笑,“不是什么大事,边关的折子,我去瞧瞧,很快就回,你好生歇着。”
玉清知道他不会立刻回来,边关的事,哪一件不是大事。晚间的时候,高演才回到临华殿与玉清一同用膳。
“何事如此忧心?”玉清看着高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