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一整个下午都坐在书桌前,一只手拿着书本,一只手拿着笔,一边看着书上的经句一边抄写一些需要查阅注解的句子。而顾鲤坐在矮桌前做着绣活,时不时抬眼看一下坐在书桌前的常安。
吃完了晚饭,顾鲤也洗好澡回到屋内,这时又看见常安仍然是坐在原处,一直看着书。于是,她也就走上前去,拉起了常安刚刚放下笔的那只手,她才发现常安的手居然已经有些冰凉,于是她便用自己还带着温度的手轻轻摩挲着。
常安此时感觉到了自己右手传来的温度,抬起眼看向了自己的右边,此时顾鲤正拉着自己的手,似乎是想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一下自己。
“怎么了?”常安温柔地问道。
“常郎读书好辛苦哦。。。。。。”顾鲤借着灯光,看到了常安书桌上散落的纸张,便问道:“这些纸上写的是什么?”
“岁试要考这整本书上对经义的理解和解读,我就需要每一篇都通读一番,然后再在纸上写下自己对于文章的理解和解读,算是模拟一下明天的岁试吧。”常安回答道。
“那常郎读了多少了?”顾鲤对这些不甚了解,但是还是比较关心常安完成了多少。
“我看看。。。。。。”常安翻了一下书,然后有些苦笑着说道:“才看完这一本,然后手上这本也才看了两篇。”
“啊。。。。。。那这本书一共有几册啊?”顾鲤又问道。
“《礼记》有四十九篇,好像是分了六册的样子。”
“常郎怎么看了这么少啊。。。。。。”常安眉毛一挑,以为是顾鲤要抱怨自己了,但是顾鲤的下一句话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是不是因为娶了我,常郎就因为要照顾我而没时间读书了啊?”
“哪有?我先前看得不是这本书,”常安有些好笑地回答道,“我之前看得是《左传》,这本叫《礼记》。这本我根本就没看多少,但是就偏偏要考这本。”
“只能希望明天考官出的都是常郎看过的文章了,常郎读书好辛苦的。”
常安看着顾鲤这“祈愿”的样子,不由地被逗笑了,他放下了书本,伸出手摸了摸顾鲤那还有些湿的头发。
“常郎既然把书放下了,就不要看书了好不好?怀琴已经准备好热水了,常郎该去洗澡了。”顾鲤这时又怕常安继续拿起书来看,就伸出手把他放在桌子上的书拿了过来,紧紧地藏在怀里。
“好好好,常郎去洗澡了。”常安宠溺地亲了一下顾鲤,就起身离开了房间。
洗完澡回来,顾鲤已经不坐在书桌前了,而是坐回了矮桌前,手里拿着那本《礼记》,一个人在灯下看着里面的内容。但不知是不是因为看不懂,她看的时候还皱着眉头。
常安来到她的身边,问道:“看得怎么样?”
顾鲤见常安回来了,就把书本放下了,似乎是有些沮丧,嘟着嘴说道:“有点难,能看懂里面说的是什么,但是就是不懂是什么意思。”
“那就不看了,咱们休息一下就睡觉。”常安说道。
第二天,国子监就正式开始要进行为期四天的岁试了。因为是去考试,所以常安这几天都是不用带怀琴去国子监的。
岁试和旬试其实差不多,只不过旬试是考前面八天学的内容,而岁试是考一整年学过的内容。而且岁试要考十轮,每一轮各考一次帖经或者是一次口试,都是考对经义文章的解读。
一来到国子监,常安简单地巩固了一下昨天看的那几篇后,就有一个老者进来了,那是国子监的一个博士,姓林。
“诸生,该开始考试了。”
学生们听到这里,也都纷纷收好了自己的书本,然后等待林博士发卷子。卷子发完,林博士就坐到了讲桌前,开始监考。
常安也低头看了看卷子上的题目:“太上贵德,其次务施报。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人有礼则安,无礼则危。故曰,礼者不可不学也。夫礼者,自卑而尊人。虽负贩者,必有尊也,而况富贵乎!富贵而知好礼,则不骄不淫;贫贱而知好礼,则志不慑。”
看完后,他心中大喜——这是《礼记》第一篇文章《曲礼上》的一段,正好是他昨天看过的。想到这里,他也不多磨蹭,拿起笔就先在一旁的草稿纸上开始写了起来。
不时,常安就写完了,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就抄到了试卷上。一番操作下来,他就是算完成了答卷,直接拿着试卷来到了林博士面前,进行交卷。
林博士自然是知道常安这号人,看了他一眼就把试卷接了过来,看了一番后点点头,便把试卷放到了一旁。然后就低声说道:
“你先回去原位坐着,稍后等其他学生考完,再统一发卷。”
常安朝林博士微微鞠躬,表示了解,随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坐着了。坐着的时候他也没有闲着,而是在脑海里回想着昨天记下的内容。但即便如此他自己心里也是没谱,因为第一篇经义能出到自己会的,完全是靠运气,这第二张试卷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等了不知多久,常安都要昏昏欲睡的时候,终于是听到林博士说道:“时候到了,诸生交卷吧。”
这时,那些学生也管不上自己写得怎么样了,只能交卷,交了说不定还能过,不交的话那这一经可就不算成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