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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一（第2页）

“哥，我现在是很难过。”张罗说，“但是我不想哭。”

柯超起身，给张罗倒了一杯水，“弟啊，说出来就好过一些。你知道，我已经经历了两次分手，无人诉说的那个悲伤，真的是太痛苦了。”

张罗此时的确很想找个人聊聊，他很感激柯超此刻的同理心，想着之前他在教工宿舍楼下的电话亭里给柯超打电话哭诉王荟的事情，他很信任他。

“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当初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我在教室里给她解答英语问题，她认真起来微微嘟起的嘴唇看起来非常俏皮，恐怕她也不知道那天我有意无意地在拖延时间。只是那时的我对未来有一种错误的认识，其实心里也不是很确定，就像现在一样。她也许会觉得我太迷茫，自身都难保更不能给她什么，让她没有安全感。哥，其实她的性格很大度，有时还很雷厉风行，这点比我更像男孩，尤其不会像我喜欢瞎想，她决定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会反复做功课，但是绝不拖泥带水，为此我们俩有时有着共同的决定就显得不那么麻烦。她没有我那么敏感，所以她脾气来了会伤到我，而我的反应只是沉默和闪躲，因为我觉得退一步能够平息怒火，而她觉得我是在逃避问题。直到在今天简单的两句让我们再也没有关系的话中我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而我却觉得现在再去说明有点多此一举。可能她现在还在怪我吧，但是我们彼此不能理解又有什么用呢？我早知道很多事情应该及时沟通，可是我后来都被自己会被伤害的想法而左右，是不是很自私？”张罗端起了水杯，没有喝水，看着晶莹的水滴滑落到手里，声音有点颤抖，“她很聪明，反应很快，说话很调皮，虽然总拿你开玩笑但是她真的很在乎你。她是一只心底柔软的小刺猬，并不是喜欢吵架，只是用激烈的言语给自己一道防护线，因为可能她觉得你不够爱她。她真的很为你着想，你的钱够不够了，你饿没饿着，你累不累，她都很细心地关心着。我希望以后她找到的爱人能够包容她，珍惜她，理解她，保护她，不嫌弃她肉肉的小肚子和不高的个子；即使她说过不要破费生日里也给她送一捧鲜花；夏天出去玩的时候要给她撑伞不要让她晒黑；在她洗头之后要把头发收拾掉别让她看到而糟心；不因她的坏脾气而转身就走，而是陪着她抱着她，跟她说我理解你的心情；让她尽情开你不足之处的玩笑，因为她都接受了你的不足，你没有什么理由可以嫌弃；有事没事告诉她你爱她，让她可以不那么患得患失，两人坚定的感情是需要言语相传。”张罗终于喝了一口水，费力地咽了下去，“我真的，真的，此时忽然都明白了应该怎样对待这份感情，却晚了。”

柯超看着张罗摊在了沙发里，叹了一口气，“她肯定也明白了一些事情，所以才作了这个决定。有些人在一起，虽然会互相伤害，但最终会互相成长。你哥哥我呀，也是这样，非要到不可挽回的时候才想通，明明彼此这么了解，步伐也配合得很好，很可惜两人一同制造了共同的回忆，却没能一起走下去。”

“你现在可以好好地对待现女友了。”张罗说。

“是么，唉。”

“怎么了？”

“实话跟你说吧，这个女友是倒追我来的。”柯超的表情有一丝无奈，张罗立刻看出了问题。

“你不喜欢她？”

“也不能说是不喜欢吧。”换作柯超喝了一口水，“总之自己的感情不再像之前那样了。”

“这话说的……”张罗觉得柯超这样不太好，“不要浪费别人的感情，如果你不爱，就告诉她。”

“你就别管我的事了。”柯超起身，眼睛眨着愣了一会。

“怎么了，还是觉得要告诉她是吧？”张罗说。

“你早点休息吧。”柯超没有理会他的话，“我去用下电脑。”

夜晚来临，张罗躺在沙发上无法入眠，以前的过往不停地浮现在脑海令他感到窒息，两次猛地坐起之后他看着陌生的客厅再也受不了内心的煎熬，跑到卫生间关起门流下了眼泪。他不知道为什么在此刻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明明他和夏韵蓉的距离早就渐行渐远，还是只是因为悼念自己这份失败的恋爱，哭的只是自己而已。张罗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地回到了沙发上，他拿起钥匙圈上的那枚木书签，看着那些雕刻的字已经被磨得平整，费力地取了下来。他强制自己不再乱想，等到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告诉自己将进入新的人生阶段。

夏日的上海比武汉更加湿热，但是张罗却没有像在武汉那样的感到烦躁，他还很幽默地想起自己曾经把一只蚊子关在了蚊帐里好几天，待他和夏韵蓉出省旅游结束回来，发现它居然还活着。但是上海的蚊子就很少，可能大小湖泊比较少的缘故，他不止一次看着这个钢筋混凝土的城市，开始感受到了孤独以外的另一种情绪，他对未来没有了方向感，开始害怕自己选择考研是不是因为缺乏勇气，但是无论他此刻的感受充满着举棋不定，培训班的学习生活还是开始了。张罗感到无法适应，毕竟他已经好几年都没有认真学习过了，不过让他没法把频道调到正确的轨道上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个培训班坐落在一家高档写字楼里面，与其说是教室，倒不如说是豪华格子间，老师们的打扮像是上班的白领，穿着职业装，化着得体的妆容，教学用具也很先进，可以说连课桌都有一股现代风的味道，这不是上课，而是沙龙！

等张罗渐渐开始享受这种上帝般待遇的培训之后，他觉得自己已经被大学时上课的惰性给带坏很久了，高中那种钻研的拼劲怎么找都找不到回来，原来可以集中两小时的精力考一场完整的试，此刻做了十五分钟的题思想就开始开小差了。在一次模拟测试中，一向得意的英语竟然才过及格线，数学、政治和专业课的成绩更是惨不忍睹。张罗深刻地感受到，当年英语六级一过，他真的每年都在退步，即便上了雅思，考了商务英语，由于没有压力，他根本就没好好地去学；数学完全忘光，又加上从没接触过的线性代数，这门课直接就变成了他的死角；政治和专业课就更加地乱成一团，整个考试全程瞎写。

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再加上自己无法集中注意力，张罗只能一次次的逼迫自己，然后又一次次的失望，他的焦虑感又悄然而至，浑浑噩噩地上课，自己做模拟考卷，结果都非常不理想。甚至在这段时间里，他都不愿和家人沟通，沉浸在书籍里却又无法全身心地投入，他只得不停地给自己加大学习力度，一次又一次地忽视了应该给自己在生活上转变的适应时间。在真正考完试后，他就很确定自己考不上了。到了公布成绩的那天，不出他的所料，成绩非常糟糕，初试成绩的基本要求肯定达不到了。

“我的考运真的就永远那么差吗！！！”张罗觉得白白浪费了半年时间，看着成绩单在家里哭。

“今年不行，明年再来。”张妈不信这个邪，“儿子，趁你现在还年轻，多花点时间都是值得的！”

“我不相信自己了！”张罗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失败的典型写照，恐怕世上最惨的就是他。

“那你想工作吗？”张爸问。

“我不知道！别问我！”张罗需要时间冷静，他此刻做不了什么决定。

“继续考研，还是直接上班，也就这两个选择。”张爸说，“无论你选什么，都是正确的。如果你考研，那第一道要过的关口就是心理素质，你要冷静分析为什么会考砸，是因为时间太仓促，自己没摸到门道，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不能老是被考运差这个观念束缚。你又不是每次都考得差，你还记得你自学了微积分考了第一名吗？还有那个英语六级？虽然起步没有以前高，那也是你实力的体现，现实中赤裸裸的大胜仗啊，儿子，老爸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的能力，你的能力是能把霉运转变成好运，你一定要自信。”

张罗心情平静了下来，他很感谢父亲每次都能说到点子上，给他莫大的鼓舞，“爸你说的对，但是如果我选工作呢？”

“并不觉得你会选工作。”张爸又一次一针见血。

张罗考虑了好多天，期间也打听了好几家培训班，他这一次决定在家里备考，报了本地大学，也就是柯超之前所提的本地大学和东华大学联办的考研班。

这个考研班没有所谓的班级概念，学生们都是来去自由，有时连接着好几堂课都是陌生面孔，各个科目的老师也只顾自己上课。由于再一次考研还有很长时间，而且今年的复试才刚结束，这刚开始的课显得松松垮垮。可是张罗不敢怠慢，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拼上一回，一点时间都不能浪费，开始进行着当初高中每月一次的自我考试，他觉得除了认真上课只有靠海量做题才是最直接的办法。紧接着，张爸为了能让儿子的学业之路更加顺畅，拐弯抹角地找到了专业对口的一位导师，同时他还是该学院的副院长，聊着聊着发现竟然是高一班主任胡晓平的亲戚，一阵寒暄送礼之后和胡晓平的美言之下，他终于答应助以一臂之力。这样一来，张罗的信心更是十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