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王爷,王爷,小心!”
“小心什么?”
“这些议员里,有不少跟你打过交道,只要有一个认出殿下就够了。”
“对,说不定会控告我是这一切的煽动者,你说得对,”年轻人说,他后悔不该太心急地把自己的愿望表示出来,脸红了好一阵子,“对,你说得有理,我们就留在这儿吧。不管他们带不带命令出来,我们都可以看到,到那时我们就可以断定包维尔特先生是个正直的人还是个勇敢的人了,我一定要知道知道。”
“可是,”军官回答,一边惊奇地看着他称为王爷的这个人,“可是殿下,我看,你决不会相信议员们会命令梯利的骑兵撤走,是不是?”
“为什么?”年轻人平静地反问。
“因为下这样的命令,简直就等于签字判高乃依·德·维特和约翰·德·维特两位先生的死刑。”
“我们等着瞧吧,”殿下冷冷地回答;“只有上帝才知道人们心里在想些什么。”
军官偷偷看了看他的同伴的那张泰然自若的脸,禁不住脸色发白了。
这个军官是个正直的人,也是个勇敢的人。
殿下和他的同伴在他们停留的地方听到从市政厅楼梯上传来了民众的喧嚷声和脚步声。
接着,这种声音从大厅开着的窗口传到了广场;包维尔特先生和达斯佩朗先生刚才出现的那个阳台就在大厅的旁边,他们已经避到里面去,很可能是怕民众把他们推下栏杆。接着,可以看到乱糟糟的人影在这些窗口里闪来闪去。会议厅里挤满了人。
闹声突然平静下来;接着,又突然地响了,而且比刚才还要响,几乎达到了爆炸的程度,古老的建筑都整个儿给震动了。最后,这股人的洪流又涌过走廊、楼梯,像飓风似的从拱形大门里涌出来。
有一个人跑在第一寸比人的最前面,与其说他在跑,还不如说他在飞来得恰当。他乐得连脸形都变了。
这人就是外科医生第克莱尔。
“我们拿到了,我们拿到了!”他一边嚷,一边摇着一张纸条。
“他们得到命令了?”军官吃了一惊,喃喃地说。
“好,我的问题解决了,”殿下冷静地说。“亲爱的上校,你不知道包维尔特先生为人怎样,这回我倒知道了,他既不是一个正直的人,也不是一个勇敢的人。”
接着,他紧盯着在他面前飞奔的这一大群人,连眼也不眨一下。
“现在,”他说,“到布依坦霍夫去,我相信一定有出好戏看。”
军官鞠了个躬,没有回答什么就跟着他的主人走了。
广场和监狱附近人山人海。但是梯利的骑兵还是同样顺利地,特别是同样坚决地守住了这个地方。
不久,梯利听到了那一股涌过来的人流所发出的越来越响的闹声。接着又看见人流最前面的浪头,跟冲下来的瀑布一样快速。
同时他也看到了那张纸条。那张纸条冒在握紧的拳头和闪烁的武器上面,还在舞动着。
“啊呀!”他一边说,一边在马镫上立起来,并且用剑柄碰了碰他们的中尉:“我看这伙无赖已经得到命令了。”
“没出息的胆小鬼!”中尉大声说。
这张纸条的确是命令,市民的队伍用快乐的欢呼来迎接它。
他们立即前进,低低地拿着武器,狂呼着朝梯利伯爵的骑兵冲过来。
可是,伯爵不是让他们能够随便走得太近的那种人。“站住!”他喊道,“站住!不要靠近我的马,不然我就下命令进攻了。”
“命令就在这里,”上百个蛮横的声音马上回答。
他诧异地接了过来,迅速地瞧了一眼,大声说:“在这个命令上签字的人都是高乃依·德·维特先生的真正的刽子手,哪怕砍了我的双手,我也不会在这样丢脸的命令上写一个字母。”
他用剑柄推了推那个想从他手里把命令拿回去的人,说:
“慢着,这样的文件很重要,得保留下来。”
他把那张纸折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紧腰身的外衣口袋里。
然后,他朝他的队伍转过身去,嚷道:
“梯利的骑兵们,向右转,走!”
接着他又低声地,但是让所有的人都能听清楚地说:“现在,杀人犯,干你们的好事去吧!”
布依坦霍夫广场上腾起一片由刻骨的仇恨和残忍的得意组成的疯狂叫声来欢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