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就极稀奇地望了她一眼,心想真是无知者无畏。外头的人没把端王正经放在眼里,这些当奴才的也敢骄傲自大狂妄的没边儿。
顾衡低垂眼角冷意渐生,那副样子简直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一个字。田妈妈愕然之余,样子也从好整以暇渐变到惴惴难安。
顾衡好半晌后才爱搭不理地道:“看见你我是旧识一场的份儿上,我就多一句嘴。今天我过来完全是走个过场,其实大致事情也摸排得差不多了,找你们不过是再核实一番。”
昨天府里都还急得火上房一般,怎么今天就已经把事情摸排清楚了,田妈妈脸上疑窦渐生。
顾衡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模样,“那是堂堂二品王妃,是上了金牒玉册的娘娘,你以为这件事就会这样简单算了,简直是痴人说梦。再不如实交代的话,王爷才不会管谁是真凶,铁定会将你和你身后这一家子全部撵出府去!”
看见田妈妈脸上的不信,顾衡冷笑一声,“……也不要你们的命,只轻轻巧巧地朝外放话,说一句是恶仆害主才撵地人。只肖一点风声传出去,从此往后摆在你一家大小面前的就是一条死路。”
田妈妈脸色顿变,惊得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才吃吃道:“这怎么可能?王妃娘娘中毒和我有什么干系?再说我和我男人自王爷开府时就是王爷跟前的奴才,向来是有体面的。我娘家人,我婆家的人,还有儿媳女婿家的人,拉拉杂杂地有好几十口。要是全部撵出府去,让王爷明天早上吃什么喝什么?”
原来这就是这些人倚仗的底气,原来所谓的夜郎自大竟然是真的。
顾衡简直懒得跟她再浪费力气,一字一顿地道:“王爷……虽然不受宫中圣人器重,可他毕竟是货真价实的皇子,是你们只能仰望的主子。他顾及着名声不想杀你们,可并不代表他不敢撵你们走。若是把你们这些枝枝蔓蔓清理干净,多的是想卖身进府求庇护的人。”
青年冷冷望着眼前神情渐渐变得局促的妇人,语气讥诮,“人家说店大欺客奴大欺主,我以为只是那些小门小户才敢这样。没想到端王这些年修身养性不沾俗事,竟然把你们这些奴才纵成了活祖宗。他要断一个人的活路,根本就用不着要他亲自动手……”
顾衡把手中的书皮儿慢慢碾平,低垂着眼睑的目光锋利如刀,“再者——奴才就是奴才,你们的体面在主子面前就是个屁,实在是不值一提。我以为你们在府里呆久了多少是明白人,没想到竟然如此蠢钝。”
田妈妈双腿顿时一软,骇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再无来时的气定神闲。
顾衡满眼寒意,话语却重又温柔无比,微不可闻地低声细语,“……王爷早就知道这件事是那边的手笔,只是顾及着一夜夫妻百日恩,一时不好撕破脸罢了。你一心想保全人家,哪知这世上人心险恶,说不准人家就指望你来背这副黑锅呢!”
田妈妈猛一抬头,没想到这人竟然直截了当地说是“那边的手笔”,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煞是好看。
顾衡装作没有看到,无比耐心地细细劝道:“这世上多的是身不由己的人,你我一样,王爷和王妃虽然身份贵重其实也一样。神仙打架是凡人遭殃,说到底与咱们有什么相干,你这般死撑着又是何苦呢?”
田妈妈的神色青白变幻,想到家里才置下的阔宅和店铺。要是这么一大家子统统背上害主的名声,从今往后只怕没有消停日子过——外面那些吃人的人,眨眼就会把自家的家底儿掏的精光。
她胸口如同火在烧,良久才一咬牙低道:“我只知道王妃娘娘出事头一天,刘嬷嬷的小女儿过来了一趟。当时我站得远,只看见她递了一团东西。她小女儿生得很有几分姿色,王妃娘娘嫌她举止不庄重……就作主把她留在了什锦胡同的王府里看园子。”
顾衡挑了下眉毛,难不成这件事归根结底竟然是一个想飞上枝头的小麻雀在其中作祟?
他挥了挥手,立刻有两个站在远处的小厮过来,将哭哭啼啼一脸丧气的田妈妈带走。这件事查到这里已经算是有个交代了,但他总觉得其中还有不少解释不通的蹊跷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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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一章谁谁评论说男主应该揭竿而起自己当皇帝。呵呵,咱们还是先老老实实做人,就是想那啥,手里也得有钱有粮有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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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八章剥茧
在水阁等候消息的魏大智听底下的小内侍悄语几句后,跺了跺脚。转身进了书房恭敬禀道:“顾主事好口才好本事,几句话就让田妈妈老实招了。本来这时候就会乘胜追击,谁知他竟然撂挑子走人了!”
正在楠木平头大案上抄写心经的端王放下手中湖笔,拿了一张白棉帕慢慢擦手。
眉头皱了一皱又缓缓舒展开,微笑道:“这就是顾衡知分寸处,他先默不出声暗中施压,待有人上前主动相询就是上钩了。他是个心中有成算的,看着俊秀清雅不多言不多语,但往往一开口就一矢中的。”
端王惬意地吁了口气,“府中仆妇虽然狡猾,但眼界只有头顶上这块巴掌大的天,哪里会是榜眼之才的对手?一问出这件事确实跟内宅有关,立马就抽身避嫌,这就是他的聪明谨慎处。你顺着挖出来的藤使劲儿挖,不管牵涉到谁都赶紧来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