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一片安静,陶文昌关上宿舍门的时候还在庆幸,好在只有自己一个。
自从升了大二,宿舍里就再也没有一个宿舍的样子。孔玉那小子成了学校社团的运动员反药大使,逮住学弟学妹就一通宣传,还时不时拉人头一起去。祝杰和薛业就更不用说了,晚上回宿舍俩人把床帘一拉,自己就该找耳机了。
现在可太舒服了,整个宿舍只剩下自己一个。为了享受这一刻的安逸,陶文昌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就爬上床,舒展着四肢,轻轻松松地躺平,准备享受几个小时的休息时光。
今天的训练可真他妈累……陶文昌原本还想找耳机听点白噪音再睡,可是眼皮忽然间发了沉,缓缓地闭上了。
睡得真舒服……等到陶文昌睁开眼睛之后才发现天都亮了。昨天自己竟然就这样睡着了?他起身后发现确实是。不过这种情况也不算太怪异,现在每天的训练强度都挺大的,谁不想睡觉啊?睡觉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还没到起床的时间,再躺会儿。陶文昌拉上床帘准备来个回笼觉,突然,一声干呕将他彻底惊醒。
艹,谁吐了?可千万别吐宿舍里啊!一个鲤鱼打挺陶文昌就坐了起来,直接翻下床去找声音。宿舍里的单独洗手间的门没关,他将门一推,就看到薛业扶着盥洗台在那站着,一副很难受的样儿。
“你干嘛呢?”陶文昌立刻放松了,薛业不喝酒,肯定不会是宿醉呕吐。
“没……没干嘛。”薛业快速地擦了擦嘴。
“没干嘛你大早上的吐了?”陶文昌又不傻,自己可不是张钊,几句话就能给骗过去,就如同哈士奇和边牧犬有着与生俱来的巨大鸿沟。
薛业摇摇头,脸色不是很好看,语气更不好:“你管这么多干什么!起开!”
嘿,对昌哥这么凶?这辈子还想不想脱单了?陶文昌不仅没走,还用身体将洗手间门给堵上了:“你和谁呲牙呢?到底怎么回事?”
“谁他妈和你呲牙了……起开。”薛业说,神情当中的不耐烦越来越浓,刚要上手推开陶文昌的身体,结果下一秒就停住了,脸色猛然一变。
陶文昌也惊住了,这小白眼狼可千万别生病,可惜事与愿违,他刚有这么个念头就看薛业迅速地转过头去,然后恢复了刚刚自己进来时看到的姿势,双手扶着盥洗台的边缘开始干呕。
这下没辙了,陶文昌看他实在是难受,吐又吐不出来,脸又憋得通红,一下一下地往外反酸似的。要说是装病逃练也不至于啊,今天又没有跑步测试。陶文昌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先从旁边抽了两张纸巾给他:“你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薛业直接捧了几捧凉水,洗了个脸,接过纸巾擦擦嘴角,一句话都不说。水滴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掉,一下子掉在了地砖上,陶文昌刚想再给他抽一张纸巾,结果被薛业一推,人家就这么走了。
这什么毛病?陶文昌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
被这样一闹,早上再补觉的计划算是彻底失败,只好换了衣服准备开展一天的学习训练,顺便找找体院有什么新鲜事。陶文昌快速地收拾起来,宿舍里只剩下他一个了,其他的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他也懒得管,现在光是带一个徒弟就够他受的,自己的事还扯不清楚呢。
离开宿舍楼,陶文昌直接去了食堂,买了一份标准早餐开始找座位。东食堂很大,他一眼就瞧见了角落里坐着的孤单薛业,面前的餐盘里都是吃的,他还一口没动。
不对劲,过去看看。陶文昌端着餐盘到他旁边坐下:“发什么呆呢?”
薛业拿起水来喝了一小口,像是润润嗓子。
还是这么不爱说话,除了跟祝杰话多,跟其他人多说几句就像要了他的命一样。陶文昌也不生气:“你怎么没和你杰哥一起吃啊?”
听到了杰哥这两个字,薛业的整个状态都进入了另外一种模式,死气沉沉的情绪被激活,说话的语调都不太一样了。“杰哥他……他最近想要自己吃。”
“他又找女朋友去了?”陶文昌拿起豆浆就喝。
“你他妈别瞎说,杰哥现在没女朋友。”薛业用警告的眼神瞪过来,刚要动筷子又放下。陶文昌心里骂了几句活该,你说你,天天跟在祝杰屁股后面转又有什么好处了,人家连吃个早饭都不带着你。
一想到这里,陶文昌又觉得他挺可怜,算了,今天昌哥大发慈悲,带你一个。“好了,你赶紧吃饭吧,吃完饭就该训练了。今天咱们学校的豆浆还挺好喝的,闻着像是现煮的,豆味还挺浓……”
不说还好,话音刚落他就看到薛业又变了脸色,仿佛这豆浆不是豆子熬的而是黑蒜。只见他刚有那个干呕的趋势,陶文昌眼疾手快立刻抽桌上的餐巾纸给他,同时吓出了一阵冷汗:“你小子是不是肠胃炎啊?”
薛业这一次还是接过了纸巾,只不过没有用它捂住嘴,而是捂住了鼻子。刘海儿压住了眉毛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从他各种抗拒的肢体反应判断,一定是什么东西让他恶心着了。
“你这样还怎么训练啊,走走走,去校医室。”陶文昌刚要拎他,薛业将他的手一拨,拒人千里之外。
“不去。”薛业像看脏东西一样看着那碗没喝完的豆浆,“豆腥味太重了。”
“豆腥味?”陶文昌整个一个大疑惑,豆浆不就是该有豆味吗?怎么在薛业的鼻子里成了腥的?
“我不吃了。”薛业也没等陶文昌想明白,起身就走,拎起黑色运动包往肩膀上一挎,这人就消失在食堂里。陶文昌啧了一声,但是也没觉得特别奇怪,毕竟薛业追祝杰不成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他心情就没几天好的。
不过他心情再怎么不好也不关豆浆的事啊,豆浆是无辜的,赞美豆浆……陶文昌端起碗来,喝了个干干净净。
上午没有专业课,直接就是训练。跳高队占据主操场的西南角,放眼望去全部都是高个儿又腿长的女生男生。跳高架已经放置完毕,运动员像流水一样进行着轮跳,陶文昌却没参与其中,而是靠在铁丝网上一个人想事情。
直到他的肩膀被白洋拍了拍。“呦,白队,吓我一跳。”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白洋也一起靠在铁丝网上,“俞雅?”
“不是,平时我发呆肯定是想她,今天还真不是。”陶文昌说着看向东边,东南角是沙坑,同为田赛,那边就是三级跳的地盘。
白洋也跟着一起看过去,刚好薛业起跳,身体在空中团成一团,三分之二落程时标准展开。沙坑像是被激起万千波浪的海面,引起一阵动荡。
“跳得真漂亮。”白洋从不吝惜对优质运动员的夸奖。
“你不觉得他状态很不对吗?”陶文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