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十九岁的男大学生,宁秋砚还没有多成熟。他不能免俗地使用了情侣们常用来计时的壁纸插件,设置了倒计时显示在时钟的下方。时间一分一秒地倒数,每一次点亮手机屏幕都能看见时间在减少。
的确想要关珩来,想到连上课、兼职,还有去驾校都觉得不安定,心像飘在了半空里,等待与关珩的飞机一起落地。
这段时间黑房子里常常只点一盏小灯,深蓝色的暮色里,只有宁秋砚一个人的身影。
有时候他会站在小阳台上,遥看灯火绚烂的溯京铁塔发呆,懒得加厚外套,就那么穿着一件毛衣。吹着初春的风,他闭上眼睛,想象自己身处渡岛的另一面,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迎面而来的、夹着雪花的寒风。
有时候他也烤着炉火,坐在落地窗前用笔记本写作业,或者咬着铅笔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生活就像本子上偶尔写错的音符,总会出现一些意外。
荣奇的家人来学校给他办理了休学,休学原因是身体欠佳,打算调理康复后再重回校园。有几个同学知道荣奇与意外故去的彭凯乐走得近,出于关心来宁秋砚这里打探情况。殊不知宁秋砚就连荣奇休学的消息,都是在班级群里听老师说的。
宁秋砚以为自己和荣奇可能不会再联系了,谁知道周二的傍晚,荣奇忽然打来了电话,说想见他一面。
彼时陆千阙也在,他是下午来的。
漆面锃亮的迈巴赫有特殊定制的防护层,陆千阙竟连斗篷和面具都没有穿戴。他这一次的行程并不低调,实际上想低调也难,因为关珩即将正式在溯京露面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
陆千阙参观了荆花路47号,宁秋砚希望他能对布置进行一些建议,陆千阙只是笑眯眯地说:“建议?不,这得让先生来,我没有权利评论你们的爱巢。”
宁秋砚被他说得脸一红。
什么爱巢。
“你也在溯京了,可以经常过来。”宁秋砚真心发出邀请,“顾煜回来了也可以过来。他爱玩的东西这里都有。”
“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陆千阙站在即使摆了软垫,也显得空荡荡的客厅中央,言归正传道,“我觉得先生应该会喜欢的这样的环境的。化繁为简,他本来就不是很注重形式的人,舒服才是生活的本质。”
生活。
属于宁秋砚和关珩的,这两个字触动了宁秋砚,让他对未来又多了几分憧憬。
接荣奇的电话时,宁秋砚没有避着陆千阙。
荣奇还住在之前的酒店,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宁秋砚进入过他的房间,更不知道是宁秋砚去俱乐部把他背出来的。
情况复杂,宁秋砚认为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悄悄拜托了曲姝请人多加照看,以“长住客待遇”为由,加在了荣奇的客房服务里。
宁秋砚打算过去一趟,望向陆千阙,询问他的意思。
他们本来是要一起出发去机场接关珩的。
“时间还早,去见你朋友吧。”陆千阙善解人意地说,“我正好也要再去一次那个俱乐部。我们晚上在机场见。”
俱乐部里残余的幻乐痕迹都被清理得差不多了,陆千阙这次是要去和负责人谈判,让他们停止交易。
宁秋砚点点头:“机场见。”
去酒店的路上,宁秋砚途径一家奶茶店,记得荣奇很喜欢喝这家的奶茶,还曾多次打包买回宿舍请他喝,于是他提前下了车,特地排队二十分钟,给荣奇点了一杯。
走出奶茶店,天全黑了,奶茶温热,宁秋砚想着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见荣奇了。
一路上了电梯,在酒店的房间里,荣奇已经把行李收拾妥当。
荣奇的父母不在,大概是特地空出房间让他和朋友道别。
“昨天下午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没鼓起勇气。”